逃亡在外的安世靖迟迟未露面,搜捕行动也毫无起色,这对朝廷来说终究是心腹大患。相当于隐在暗处的一柄尖刀,随时可能窜出来夺人性命。就在星闵月一筹莫展之际,凤轩就献了一计,“引蛇出洞”。
安世靖素来对安华很是在乎,再加之奚肆,倾黎的关系,若是放出消息,说他们三以后问斩,不管安世靖知不知道是陷阱,都会做最后的挣扎,拼上一拼救他们出去。不管是在监牢还是刑场,只要他们严格布控,事先埋伏好,定能将其抓获。
星闵月与凤帝晖皆同意此计划,事情太过重要,自然是凤轩亲自安排。在放出风声的当日,天牢里外就都埋伏了重兵,只待安世靖落入虎口。在凤轩认为,在天牢劫持的概率会稍微大一些,奚肆既然在皇宫侍卫里面都有人,那么这天牢也应该有他们的人,况且行刑之时太过混乱,意外太多,谁又能保证拉往刑场的就真的是活着的人呢。
就在要行刑的前一日夜里,凤轩忽然接到消息,天牢遇袭,所有牢中守卫皆中了毒,劫匪好想算准了时间,在他们毒发之后突然袭击,现在人已经出了天牢。凤轩一听人已经出了天牢,不觉得嘴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还很是小瞧了安世靖,能在短时间做到这种程度,当真隐藏的很深。
就单说集体中毒这件事,若不是负责饮食的人做了手脚,断不会出现这种集体中毒,无力抵抗的情景。再说劫狱的人数应该也不在少数,要不不会这么快的就已经出了天牢。
凤轩没有多余的表情,急忙起身只吩咐了一句。“跟我去追。”看来安世靖应该还会有后手,今夜如若她不去,这一行人有可能就真的被救走了,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待凤轩吩咐士兵分头去追,现在城门已关所以他们不会逃得很远。她沉思了一会却、认真的想了想,带着一行人朝奚肆的右相府而去,所谓最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他们无处藏身,真让人想不到的地方,就是右相原来的府邸,谁会想到他们会这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回去呢,反其道而行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一行人在凤轩的带领下,快速朝右相府的方向而去,月色很美,洒下一地清辉,将世界衬得很是唯美。此时一行有些狼狈之人趁着月色向右相府而去,神色有些慌张,脚步也有些许凌乱。
却不想在距离右相府还有一里之地的地方,被人团团围了住,火把将本就明亮的夜晚应的更加的清晰。人马越汇越多,终究将这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再向被围的人看去,安世靖,奚肆和安华奚倾黎被很好的保护在中间,而他们的外面则是身著黑衣的蒙面人,虽是蒙着面,但从他们的气势上就可以看出,他们是军人,那杀伐的眼神和有序的动作不会错。
凤轩看着还欲负隅顽抗的一众人,很是客观的说道:“别再做无罪的牺牲了,你们今晚逃不掉的。”声音无悲无喜,有的只是沉着大气,一如此时凤轩的心一般,没有囚犯都被救走的气愤,也没有找到贼人的欣喜,有的只是作为储君的本分与责任。
听到这话的安世靖却未出声,反而是奚肆很是温和的出声,问的却是奚倾黎:“黎儿,你喜欢星轩吗?”这话问的毫无厘头,也与此时的气愤很是不和,奚倾黎不知怎么回答,但那满是星光的眼眸却已经给出了答案。奚肆见此很是绚烂的一笑。接近着出声吩咐道:“给我拿下她!”
蒙面之人不知她此举的意义,但此时他们是穷途末路,有可能挟持了太子,他们真的会有一线生机,想到此处齐齐向凤轩发起了攻击。显然凤轩在包围圈的最前面,距离他们最近,且她一向不会后退的性格,见此便出手迎了上去。
这些人皆是军人,配合的很是默契,但功夫却不是很高,且还有身后带来的侍卫出手阻拦,此时凤轩周围战作一团,其他地方倒是很有序,这些人最多也就会造成几分钟的混乱,基本没有什么多余的价值,此时凤轩还真看不清奚肆此举的目的了。
就在凤轩周围战到最凶的之时,奚肆却动了,见她随手抽出围困侍卫腰间的弯刀,朝凤轩方向便冲了过去,凤轩正在全力应敌,自是没有多余心思留意奚肆。但距离奚肆最近的奚倾黎仿佛一瞬间明白了过来,但由于身体虚弱,有奔逃出这么远的道路,他刚要阻止之时,奚肆已经到了混乱的外围。
挥刀砍了两个阻路的侍卫,又为了节省时间砍伤了围攻凤轩的黑衣人,手中拉着受伤的黑衣人做掩护,不瞬便已经到了凤轩的近前,在凤轩一个转身解决身侧围攻之时,奚肆看准时机猛然向前冲去,长刀也在这时毫不留情的贯穿黑衣人的胸膛,后心入前胸出,奚肆这一刀插的极狠,刀柄处与那人的背心相贴,胸前露出半个刀身来。刀刃森寒,急急向凤轩而去。
谁也未曾想到奚肆居然会这般利用自己人,当然凤轩也未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待凤轩看见月光下反射的光亮时,刀刃已经到了她的面前,离她不过半尺之距,再快的躲闪已是来不及,正在隐在隐在暗处中的人准备出手之际,一个纤细的白色身影飞蛾扑火般的扑了进来,堪堪挡在了凤轩的身前。
凤轩只感觉胸前一热,一股鲜血喷出,那人身子软软的倒了下来,仿佛随风而落的娇羞梨花,凤轩一把抱住那要下滑的身形,“倾黎,倾黎。”完全不顾被溅的满身满脸的鲜血。凤轩伸手很是无措的去堵那不断冒出刺目红色的胸口。
而奚肆在看到奚倾黎突然出现在刀下时,就彻底的傻了,倾黎怎么会过来,他怎么会去挡那一刀,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而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也在一时间停下了动作,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此时凤轩则努力的摇着头,不,不可以,奚倾黎不可以死,他若死了,她该怎么办。这是奚倾黎第一次在凤轩脸上看到慌乱,以前的凤轩都是睿智无双的太子殿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
现在看到他满是无措的眼神,奚倾黎第一次大胆的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襟,将她的神识唤了回来,“你别担心。”奚倾黎很是费力的出声说道,还配合着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凤轩这才从慌乱中恢复了些神色,“倾黎,你先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御医。”凤轩很是认真的说道。但奚倾黎第一次选择了摇头,“殿下,你听我说,你不要难过,倾黎现在很开心。”说着眼角划过一滴晶莹,不只是开心还是不舍。
凤轩见奚倾黎脸色又白了几分,很是着急的说道:“倾黎,你要坚持住,你千万别有事。”奚倾黎见凤轩很是紧张的表情,满是苍白的小脸上划过一抹欣喜,“殿下,倾黎是自愿的,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你别说了,倾黎。”凤轩见奚倾黎脸色更加的苍白,胸口的鲜血已经将白色的衣裳染红了大片。奚倾黎闭了一下眼,缓缓的有些吃力的说道:“能死在殿下怀里,倾黎做梦都没有想到。殿下的怀里,真的很暖。”凤轩此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有些央求地说道:“倾黎不死,以后我天天抱你好不好。”凤轩此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想尽力留住他。
奚倾黎听到凤轩的话后,嘴角有些上翘,“倾黎不贪,一次就好。”能躺在你怀里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我又怎敢奢求更多。此时的奚倾黎明显的有些呼吸减少,说起话来也很是费力,几乎有些断断续续。
很是用力的转过头,看向已经傻在原地的奚肆,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一笑里包含这好多内容,眼眸中的满足和纯净一如往昔。母亲,倾黎很开心,谢谢你给了倾黎这样的机会,能够在死前得她怜惜,倾黎此生足矣。您千万不要有什么负担,倾黎又任性了一回,您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倾黎很爱你,一直很爱母亲。
待再转过来时,奚倾黎已经不剩什么力气了,凤轩看着嘴唇有些蠕动,小手向下拉着凤轩的衣襟,仿佛要让她靠近些来听,凤轩附耳过去,入耳的是奚倾黎无蚊蝇般细碎的话音,“对不起,我只想留你心疼。”
看着奚倾黎熟悉的面庞,还有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凤轩心下一疼,一颗泪瞬间滚下,砸在了那上扬的嘴角上。不是很烫,却足够温暖寂寥的黄泉之路。若有来生,我还要遇见你,喜欢你,但愿我们不是对立的仇敌。
抓着衣襟的手臂缓缓滑落。
风过,吹散一地血腥,却催不散你柔和的眉眼,一地眷恋,满怀心疼。
最后,安世靖,奚肆安华等人皆被带回天牢,三日后问斩。
问斩当日,本是恨尽奚肆的凤轩却没有来监斩,只是吏部尚书前来依律行事。被带上刑台的安华,眼眸黯然,神色颓靡,原本想着死前还可以见你最后一面,也算死得其所,却不想终是妄想。
在你眼中终究没有我,若是可以重来,我希望我是那个父亲的私生子,那样就可以离你更近一点,一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