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回头远远又瞅了瞅垂花门两侧侍立的婢女,摸摸额头虚汗。
说不虚是假的,那么多年循规蹈矩的生活,即便如今过尽千帆后看得淡了些,即便内心有些许雀跃兴奋,但仍如进入陌生之地般,忐忑难免。
循着记忆,晏姝穿过一座嶙峋的假山,眼前便豁然开朗,是一小花园。
前世自己出嫁前,就是在这里遇到花婆婆的。花婆婆是前院的一个花匠,曾为母亲所救。其人精通香料,在自己出嫁后助力良多。
晏姝打算提前与花婆婆联系,为以后早做准备。
只是今日似乎运气不佳,竟未能遇见。晏姝迅速扫视一眼花坛,心中失望。
忽隐约听见假山后有男子声音传来,晏姝与香馨对视一眼,忙拉着她矮身到花丛中。
“昨夜又伤了数名。”只听一男声语气沉重道。
声音渐近。
“哎,已经算好了。总比前几日强,哪天不得死几个?”声音更加清晰传来。
果然如此!
晏姝心中巨震。
更加放缓呼吸,竖起耳朵细听。
“不知究竟何人所为!”一开始说话那人愤愤道。
“嘘~”
晏姝透过花叶,隐约见一身穿护院短打衣饰之人似是左右看了看,凑近那人耳边,声音减小,只零星传来几个字眼:“据……前……余……“
什么意思?凭这么几个字实在难以猜出。
晏姝皱眉思索。
忽然,晏姝感觉周围似乎有些过分安静。
她心口开始砰砰直跳,越跳越快……
香馨似乎在拽自己的袖口,而且不是一会儿了……
刚刚自己想的出神,竟是没有发现!
晏姝定了定神,抬头望去。
呵!
好一张黑脸!
是真的黑!五官都有些瞧不清楚了。不过看服饰应该也是一名护院。
晏姝左右看了看,见只有眼前这一位护院,顿时松了口气。
幸亏这种情况自己早有预料。
她纤手伸向衣带,缓缓解开……
“!!!”正打算开口质问的谢大公子虎躯一震,如当头一棒,这下脸是彻底黑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算是细作也太过豪放了些!
于是匆忙拧过头,冷厉的声音传来:“你这女子休要耍花样!否则刀剑无眼!”
晏姝看了看拔剑相向,却恨不得把脑袋拧到脖子后面的某人,从容脱掉了棉裙,塞到已呆若木鸡的香馨怀中。
哎,若不是被盘问后,迟早要暴露自己国公小姐的身份,反而骑虎难下,自己也不至于自曝其短。
“你是国公府新来护院吧?”晏姝一边柔柔道,一边悄悄使劲戳了戳香馨。
香馨木木的眼珠转了转,似是灵魂归位,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小姐身上穿的翡翠撒花洋绉裙。
先不去探究为啥小姐身上穿了两件裙子,香馨觉得自己以后可以直面小姐任何出奇的行为了。
“大胆贼人,见了小姐,不说行礼便罢了,如何敢意图行刺!”香馨整了整衣服,纤腰一掐,圆圆的猫眼瞪了起来,昂头挺胸,尖声喊道。
“!!!”再次懵了的谢大公子。
缓缓转过头来,谢平无法想像什么样的大家闺秀会做出此等……此等举动。
微风拂过,清晨的阳光淡淡撒下,仿佛镀了一层金光般,背光而立的女子,空灵美丽。
但,如果没经历过刚才,或许谢平会如此以为。
只是此刻,谢平只觉,人不可貌相。
见识了,见识了。
呵呵。
“原是府上小姐。见过小姐。”谢平僵硬道,草草抱拳行了个礼。
“冒犯之处,望小姐海涵。”
“不知者不怪。”晏姝淡淡道。轻薄的云锦还是冷了些。
“退下吧。”得赶紧回去,免得风寒。
谢平瞄了眼后方过来的几名国公侍卫,顿了顿。这人是否是国公小姐还未可知,自己平日里少有参加宴会,也不曾注意这些。还得确认一番。
眼见几位侍卫走了过来,晏姝瞥了眼迟疑不走的那黑炭,心内嗤道,倒也谨慎。
“拜见小姐!”
为首之人正是侍卫长项松,乃国公爷贴身侍卫。
“不知小姐可有事吩咐?”项松面露疑惑,看向谢平,暗道谢世子为何在此?
“是否是要出府?”
晏姝想了想,自己还未用早膳,去茶馆吃点点心也不错。
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矜持道:“替我准备马车吧。有劳项侍卫了。”
转身走向正门。
谢平听着国公小姐清冷的声音,眼见其像所有世家小姐一般,知书达礼,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恍惚以为刚刚所见都是错觉。
不过一抹玫红自眼前闪过,看着对方在风中轻舞的发带,脑袋两侧圆圆的鼓包,谢平脑中闪过对方扑灵灵的眼睛,心中噗嗤笑了。
不过是个调皮的丫头罢了。
“呼~”穿上月白素绸夹袄,轻抿一口碧螺春,还是个调皮丫头的晏·老太君·姝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小姐,你尝尝,这东来茶楼的水晶虾饺味道果真不错!”香馨欢快的声音自旁边传来。
晏姝瞧着小丫头双眼晶亮,小嘴油汪汪地,抿嘴笑到:“好吃,咱们就多叫点。”
这家的水晶虾饺是京城排的上号的,皮薄如纸,色泽洁白晶莹,而且吃起来爽滑清鲜,诱人无比。
自己前世也是经常请这家厨子去府中给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