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还没适应黑暗,猝不及防地就被扔进了乌漆麻黑的地牢。
幸亏这地牢还算干燥,并不潮湿,不然蚊虫鼠蚁之类的肯定少不了。
士兵摸黑上锁后,片刻也不想多呆,连句交代话都没留下,就匆匆离去了。
一个士兵一边往外走,一边抱怨道:“这什么鬼地方,可真让我后背发凉,总觉的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盯着看,简直阴森恐怖。”
“可不是嘛,我也感觉到了,背后似乎有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面的冤魂。”
“快,快,赶紧走。”
片刻后,漆黑的地牢里又恢复了死寂。没有提审讯问,没有严刑拷打,只是把他关在暗无天日的黑牢里。
八皇子疑惑,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为何自己以前从未听任何人讲起过。
他用手靠着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前行,用手的感觉去丈量这个地方的大小是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孤独与黑暗都是很可怕的东西,八皇子如今必须找点事做,以免恐惧侵袭。坚强的灵魂,有时候也很难抵抗无声的精神摧毁。
一步两步三步...
他心里默默数,一共走了三十步。拐了三次角,每次分别三十步,他又回到了木门。现在心里有些底,环境也大概搞清楚了,这是一个四四方方地暗牢。
虽不知曾经是谁修建的,但从空气中弥漫的陈腐味道,以及墙角密布的蜘蛛网判断,这件地牢绝不可能是新建的,估计有些年头了。
八皇子的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当他聚精会神的观察,甚至朦朦胧胧间,真的已经看得清一些依稀的轮廓。
这怎么可能呢?此刻自己正身处在暗处,没有一丝光亮。
他使劲闭上眼揉了揉,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确实能够看清楚这地牢里一些东西。
八皇子的惊恐忧虑一下子少了很多,他开始在地牢中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四处探寻。但当他正在仔细观察四周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开始在黑暗中闪烁,那眼睛就像一束光明的火炬,把漆黑一片的地牢周围都照得微微发亮。
尤为渗人的事,此刻,那双眼睛就在八皇子的背后,死死地盯着他。
八皇子感觉到了,那后背的锋芒,那一直紧盯着他、注视着他的目光。
一瞬间,八皇子后背毛孔全部被打开,冷汗从身体中溢出,湿透了衣衫。
不知道暗处的是人还是牲畜,甚至有可能是怪物,或者其他的更可怕的东西。
八皇子立马想起曾经萧衡将军教过的御敌术。在面对敌人时,大忌后背迎敌,因为那是目光不及之处,人的后背没有视线,通常是进攻盲区,却最易受敌人攻击。
皇子院的课业中,萧将军是一众皇子的战术老师。而这堂课,恰是八皇子最喜欢的。
每一次上课,他都听得津津有味,认真至极。只不过,以前都是课堂上听讲,纸上谈兵罢了。
身处守卫森严的皇宫,有的宫道甚至每隔三五丈,就有一个禁卫军侍立待命,哪里有机会用得上御敌术呢?
说时迟,那时快。
八皇子发现情况不妙,立刻转过身来,想要正面面对那双眼睛。但不过一转身的功夫,地牢又重归于一片漆黑,他再次什么也看不见了。
没有烛火,没有阳光,地牢再次陷入绝望的黑暗中。
可刚刚,分明自己能看见东西了呀?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八皇子试探地询问道:“你是谁?”
没有人回应,只有自己的回音。他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侧着耳朵仔细听,甚至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更加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也许是对幽闭的恐惧,令他大脑神志不清吧。
他只好伸出手,在黑暗里摸索着,毕竟才三十步见方的小小地牢,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保存体力是如今唯一的选择。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摸到一张破烂不堪的草席。虽然看不见,八皇子仍旧用衣袖扇了扇草席上的灰尘,又拿起来抖了抖,才坐上去。
他闭着眼睛,尝试用心去感受。因为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被关多久,他强迫自己必须尽快适应这种环境。
静下心来时,他也必须要想一想目前的处境和接下来的行动。
这一次进宫面圣,虽然知道如此贸然地揭发柴皇后太过于险,也知道肯定会激怒国主而受罚。只不过,无论怎么提前预想,也没有想到国主竟然把他关在这么一个神秘的地方。
国主从不是一个武断鲁莽的人,他究竟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进这里来呢?
正想得出神,一道微光闪过眼前。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道光亮。
但八皇子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怀疑自己幽闭致幻,刚刚的亮光一定也只是自己的臆想。
再一次,光亮一闪而过,离他很近很近,仿佛就在眼前。他竖起耳朵搜寻,四周又没有一丝声音。
奇怪!
难道是小时候被其他皇子欺负关进黑屋子,产生的后遗症?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自己早就没放在心上了。不可能还会害怕,更不会产生幻觉才对呀。
心中疑惑不已,八皇子只好涓滴意念,把精气神通通汇聚于眉心。用气去探查四周,这次他肯定,眼前确确实实是一道光束,而不是由于自己恐惧而产生的幻觉。
他想要确认自己的感知,脑海中默默提醒自己,待会儿不管见到什么,都不要害怕。
他猛地一睁开眼,眼前的一幕简直匪夷所思。那束光的确不是幻觉,是一束真实的光,还有一个人的目光。
八皇子长大了嘴,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心脏猛地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虽然事先已经不断提醒自己不可惊慌,但这种黑暗幽闭又悄无声息的环境下,恐怕世上没有人不会被吓到惊声尖叫。
八皇子的“啊”字都还没发出来,便生生哽在喉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