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般地理了理衣襟,东篱上前几步,“你媳妇儿也没扒了我的皮,接下来你还要看啥?”凤夜景抿了口茶,微微摇头,“不看了,就是来问问你们,无妄国的事情,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跟朕说真话?”东篱脸上的邪笑瞬间凝固,南越不知所措,嫣然还算理智,潜意识知道凤夜景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放在衣袖中的五指微微蜷起,到底是……瞒不住了。东篱“哈”了一声,看不出尴尬,倒是松了口气,“我就知道,这事儿要么嫣然告诉你,要么你自己发现,可惜嫣然不忍说。”凤夜景面无表情地看向东篱,“早在你察觉有间隙混进盛京之时朕就知道,倒不如说是朕没有告诉你们。”凌嫣然心头微微一跳,他知道?他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即便自己跟东篱这么折腾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口?东篱点头,敞了敞衣袖:“得,陛下宏图伟业,我等臣下实难揣摩,恳请陛下告知一二。”南越从身后扯了扯东篱,“阿篱……”凤夜景神色不变,只有眉宇间涌现丝丝疲惫,许久过后一手撑着额头靠在椅子上,凌嫣然当即冲过去。凤夜景拉着凌嫣然的手放在掌心,低沉开口,“东篱,南越,若无妄国稍有动静,你们便出兵开战。”东篱眸色微惊,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言不发。原来他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想说,心底里,可能还是对那个人抱有幻想。“朕记得小时候,她牵着朕的手,告诉朕,她会一直陪朕长大。后来她跟无妄国皇帝走了,父皇看我的眼神愈加厌恶,朕却认为没关系,那个说要陪着朕的人总会回来,再后来朕不择手段,两手沾满鲜血,靠自己君临天下,她却要同朕兵刃相对,人呐,真的是……”“善变”二字还未说出口,凤夜景已然堪堪止住,他缓缓靠在凌嫣然怀中,嘴唇快速泛起诡异的紫色。凌嫣然眼眶一红,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从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喂凤夜景吃下,她几乎整日陪在他身边,怎么能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凤夜景喘了口气,彻底倒在凌嫣然怀中,声音不稳,“嫣然,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真觉得难以启齿……”“好了,不说了。”凌嫣然轻拍男人的后背,柔声安慰,“那么长的时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细细告诉我。现在我们回钟然殿可好?”凤夜景轻轻摇头,“东篱苑中的梅花,开得甚为好看。”凌嫣然不可能真的让他去外面看什么梅花,知道他只是心情郁结,幸好东篱别苑的二楼尽是暖阁,碳火不断,东篱便让了一间观景最好的给他们,扶着凤夜景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给他盖上厚厚的锦被,凤夜景顺势靠在嫣然怀中,侧目,便是满园的红艳夺目。“嫣然……我也许真如外界所说,弑父杀兄,纵然一切皆非我本意,可能还要多加一条,杀母之罪……咳咳咳……临夜与无妄开战,绝没有退让之可能,嫣然猜猜,她会怎么对我?咳咳……”凤夜景一席话断了好几断,最后几个字近乎无声,然后便是搜肠抖肺般的咳嗽。凌嫣然立刻换了个方向与坐姿,让他躺在自己臂弯,揽过他的指节泛白,“云妃已经死了,那是无妄国太后,即便终有一天……会面临那样的局面,夜景信我,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嫣然……”凤夜景一向冰冷含霜的黑眸忽然涌现丝丝湿润,神情更是委屈,“我是不是很差劲?他们都不要我……咳咳,你说你会陪着我,但如果…如果你像她一样,有一天也……”之后的话凤夜景生生一个字都不敢吐出来,他不能想象,若有一天凌嫣然不在了……凤夜景惨笑,那他还活着做什么?“夜景!”凌嫣然刚唤了一声,便看到凤夜景蹙眉,忽然一扭头,在棕色的窗沿木上喷出点点猩红。凌嫣然这才真的慌了,凤夜景的身体又开始不自觉颤抖,锦被中一片冰冷,她一把推开锦被,紧紧抱着他,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缭绕在自己耳畔,转头大喊,“东篱!东篱!你快叫太医!”“别……”凤夜景冰冷的手覆上凌嫣然的唇,失笑道,“别怕,是我自己想多了,没事的。”听着他的话,凌嫣然忽然冷静下来,他总是担心有一天什么都没有了,那她便一直陪着他,直到暮色沉沉,双双老去,他就会相信了。“夜景……别怕。”她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吐露出两个字,“别怕。”凤夜景身体一僵,片刻后伸手抱住凌嫣然,他以一种被保护的姿态靠着她,头枕在她的肩窝,不一会儿凌嫣然就觉得肩头温热散开。她不语,稳稳抱着他,任由他发泄二十多年的委屈,窗外的风侵入不了暖阁,但却带动一片花海。偶有几片艳色随风跌落窗台,凌嫣然素手捻起,打量许久后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低头吻上凤夜景的唇,又吻掉他眼角的泪,柔声道:“夜景,窗外的花,都开了。”花开无人照,跌落倚窗台。愿君莫相忧,余生自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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