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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病来还喜识人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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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挽月阁,黎末汐正在院子里的树下调戏那几个小宫女,逗得她们咯咯地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看来自己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他过得倒是蛮滋润的嘛。

她使劲地咳嗽了几下。

那些宫女们吓得迅速跪在地下:“公主回来了?原谅奴婢没有出门远迎。”

“迎什么迎,别搞得像是我到这里串门一样,快点起来,没事别乱跪。”说完她扫了一眼黎末汐,“你倒是挺逍遥自在啊!”

黎末汐抱了双臂:“哪里哪里,还是公主出去逍遥的快活啊!”

他的目光在颜浅身上停了停,突然眉头一皱,走到她身边仔细看了一番:“咦,怎么出去一趟,衣服颜色都变了呢?”他又凑近了闻了闻,“你身上好脏啊,还有一股马粪的味道。”

不是吧,自己只是骑了一下马而已,又不是跌到马粪坑里了,怎么会有马粪味?更何况自己还换过衣服了。他鼻子也太灵敏了些,以后失业了或许可以做警犬呢。

颜浅白他一眼:“你不用挖苦我,不就是怨我出去玩没带你嘛,真是。”

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流露出些许不屑的光芒:“谁稀罕呐,看看出宫一次把你给乐的,没见过世面。”

“是,是,我哪有黎大侠见多识广啊。”

其实在回宫的路上,她还一直担心回来后该怎样面对他呢,临行前的那晚,那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拥抱,真的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可是回到宫里,看着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欠揍模样,顿时全身都放松了。

人家都没当回事,你自己在那里纠结个啥劲啊。

洗完澡后,颜浅重新换上女装,去繁清宫见皇后,以表示对她放自己出宫的感激之情,如果把她哄高兴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放自己出去呢。

可是一走进繁清宫,就察觉气氛很不对劲,宫女们进进出出,手中端着盆和碗的,行色匆忙,面上表情十分焦急,见到颜浅也只是胡乱一拜。

发生了什么事?她随手拖住一个宫女问了一下,原来是皇上又病了,莫名其妙地胃痛,呕吐,腹泻,严重的时候还能呕出血来,请了太医来看,说是皇上的老胃病又犯了,并没什么大碍。

她快步走进屋里,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这小小的胃病怎么连一帮御医都治不好,有那么难吗?她望向卧房里躺着的人影,面色泛红,双目紧闭,垂在床侧的手还微微的有些颤抖。

看来病得真是不轻呢。

她走上前去,轻轻攥住皇上的手:“父皇,儿臣来看您了。”

坐在床侧脸上阴云密布的皇后对她说:“潇潇,你父皇的病又犯了,这病折腾他多久了。”然后她怒视着立于床前的几个老御医,“你们几个,天天领俸禄倒是积极,皇上的病这次要是再去不了根,你们的脑袋就别想安安稳稳地呆在脖子上了!”

那些老御医吓得纷纷跪在地上:“老臣罪该万死,请娘娘恕罪!臣定当极尽全力治好皇上的病。”

“还不快点看看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老毛病老毛病,你们就知道这么说,连点小病都治不好!”

御医们偷偷擦了一把汗,为皇家办事,真是不容易啊。御医这个职业,其实是世间最难做的了。

此时皇上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缝,嘴唇也动了动,发出虚弱的声音:“你们先都下去吧,一会我再招呼你们。”

“皇上,这……”众人面上皆有些为难,怎么可以把一个病号单独留在这里?可是皇上的命令又不敢不从,只好犹犹豫豫地慢步向后退去。颜浅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他们往后退去。

“素娘,你也先离开吧。”皇上又对依旧坐在床畔的皇后这样说,然后他费力地转头看了看,“潇潇是不是过来了?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过来,其他人都出去,快点。”

皇后面上有些不悦,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这么多人怎么就单单挑中了自己?颜浅有些不解,她坐到皇上身边,轻轻拢了拢他散落在枕畔的发丝,轻轻的道:“父皇,怎么了?”

皇上眼珠动了动,艰难地撑起身子,颜浅赶忙伸手托住他的背,用力把他扶起来,拿了个靠枕垫在他身后。

皇上靠在那里,先喘了一会气,然后眼睛有些浑浊地望着她:“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七岁,只那么一点高,现在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说完他吃力地对她笑了一下。

颜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能咧开嘴对着他笑。

他又静静地凝视了她一阵子,像是在回忆些什么一般,良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孩子,我对不起你啊。”

他哪里对不起自己?至少她穿过来的这些日子没有啊,几乎都没什么交集,颜浅赶紧说:“哪有,父皇您对我一直都很好啊。”

“我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否则,你应该是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的。”

“父皇,我现在生活的很好啊,不要这么说,再说了,我再怎么着都是您的孩子,理应生活在您的身边。”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孩子,如果我说你……”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吐出一大口血。颜浅被吓坏了,迅速冲出去喊御医过来看看。

御医和宫女又都涌了进来,手忙脚乱地折腾了一大会儿后,皇上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御医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药,他沉沉地睡了过去,面色还是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原本只是四十几岁的年纪,此刻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岁。

人真是经不起生病啊,皇上也是一样。

只是皇上刚刚要说的话是什么?关键的时刻,居然出了问题。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估计就是什么对不起自己早逝的生母,以及没有早点接自己进宫之类的忏悔的话吧。

她缓缓地走出繁清宫,夜幕已经悄然降落,零零落落的星星衬得这无月的夜空格外沉寂。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皇后追上她:“怎么现在就要走?皇上已经休息了,你到我宫中去坐会吧,顺便把晚膳在这里用了。”

“不用麻烦了,母后,我还是回去吧,父皇病了,你照顾他就够累的了。我还是以后再过来吧。”

皇后也没有强留,由着她离开了,反正今天也被皇上的病情给折腾了一大阵子,都没来的及见一下出去为她办事的华初,也不知道他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皇后用力地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刺痛了她的掌心。这些事,可是一步差错都不容出的。

否则便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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