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是个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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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父是个闲人,一杆水烟枪,一副木框镜,夏天是棉衫大裤衩,入冬三分凉到髓,方才卷上大袄,吸溜着鼻,边喘边抱怨天冷。
我是个乡里小少爷,旧俗的小辫没剪,西装背带干净贴合,老大人设没立稳的原因在我师父——拽辫子当驴马使唤。小孩来人间没攒够十年呢,当场气的瘪嘴掉眼泪,后来被他老人家兜里两颗糖球哄去,正儿八经拜进师门,从此小辫遭罪了数个年头,最后终在一十二年的铜锣声里被师父大剪一挥,散了神形。
也是十二岁那年,他扬言要带我去北京看升旗,于是连夜赶火车,硬座车买的站票,我靠着火车梆硬的靠椅,后悔在听到“北京”地名后的一时冲动。
南方的少爷没遭过北方的风,腰酸背痛清晨到站,告别车厢人呼出的热气,出门遭风灌后颈,西北风一路推着人跑,我冻的乱叫,叫声几分凄厉。他老人家嘬着烟嘴披袄站风里,笑我没见识。难为他憋了一路的烟瘾,也对,他独贪这几口。
师父贪烟,毛笔题字的时候抽,咬文嚼字的时候抽,迷路的时候也抽,看美女的时候也抽,好像这样能增加他的魅力属性,至少人们擦肩而过时不会行色匆匆:他们大多皱起眉头,捂上嘴鼻,呛上好几口二手烟。我的师父不以为然。
我习惯了师父的二手烟,就像熟悉他沾满烟味的大衣一样,嗅一口,就知道是他。北京的街头冷,天安门前更冷,偌大的广场寒风打四面袭来,像小时候拐小孩的传闻,令我埋头瑟瑟,孩子身上的三把火给吹的掉点火星,扑哧扑哧的闪,鼻涕溜到嘴角,给双粗粝大手净数揩了去,烟味拢来,我想骂他没心没肺这会儿还不忘他的宝贝袋烟,却没想是他敞开了大衣给我与寒意一起暖入怀,我感动,我酸眼眶,我师父不愿看我像姑娘家一样哭啼,连忙摸去后脑寻我小辫,却不料讨了空。他没臊一笑,眼角挤出纹路,看我没应只得换去路捏我鼻头,没想捏了一手清鼻涕黏糊能扯丝,这使我成功破涕。后来这手黏糊全抹于我身,这又是后话中的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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