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

-----正文-----

尤怜跪在地上哭，徐妃坐在榻上看她哭。手指在榻边搭着，数她的哭声。尤怜哭着的样子很美，显得有些不够真诚，数了小一百声，徐妃有些腻了，轻轻咳一下：“哭够了吗？”

尤怜就不做声了，像个裂了个口的瓷瓶，在冰里镇了许久，突然被拿到夏日的燥热里，于是连着缝隙散出水雾，很快便凝成了水珠。徐妃召她过来，尤怜就跪着挪了几步，到了榻前。徐妃的拇指按上了尤怜的眼角，顺着泪痕一路往下，她的手还是很冰——因为这个，先帝还戏称徐妃是“谁都暖不过来的人”，他倒也没想暖她——尤怜没有颤，眼神也没有闪烁，她似乎知道此时不该说话，只是呆呆地跪着，任由徐妃给她擦泪。

徐妃的拇指按到她下巴，刚刚压住唇下凹进去那一块儿，像是玉珠嵌进了玉锁，再不该分开。

徐妃还是把手抽走了。

难得懒散，徐妃把帕子盖在脸上，她的一方世界就昏暗了。人总是怕昏暗，但到底昏暗里最安全。借着这份勇气，徐妃开口，说起了先帝：“我及笈时嫁与了先夫，旁人都说是好姻缘，我却不觉得。先夫是比我尊贵万千的人，身旁伺候的人不少，嫁给他三年，我没见过他几面，他来我房中便是为了子息，灯总是黑的，说实话，我最初倦怠，连他高矮胖瘦都没记得，也懒得记……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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