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正文-----

他吻过剑。

剑锋是刺骨的寒凉，再无锐利锋芒。是一口死剑。

一触即分的吻也不过像天际飘落的一片雪或一滴水，还未曾察觉便已消逝。

剑死一如人死，而人死如灯灭，便再无哀悼的必要。他情知不必，却鬼使神差般俯身。

他在这短短一瞬的吻间读到无数年的光阴，白云城中流云来去，花朵凋零又盛放，南海之地终年无雪，但他的确看见了傲立在雪中的一枝寒梅。风骨卓然，遗世独立。

——但那的确也不是寒梅，那是一口剑，饮血万千，吹毛断发，刃锋划过脖颈时轻柔得恍若白梅飘落。

剑如今在他怀中。

就好像山岭上皑皑白雪沾染泥垢，层云间皎皎明月跌落红尘，剑心不复澄明，于是剑死魂散。

而他在这无边的哀寂中亲吻将要消融的残雪，亲吻月亮最后一缕清辉。太和殿顶琉璃瓦上，他凭悼唯一的知己与宿敌。

他问过剑。

剑已死，再不能答复。而他仍固执地相询。

他问道，也问情。

剑道至孤，本该只身前行，他不该问；执剑者无情无欲，本该斩断情丝，他不该问。

但他仍旧要问，问他的知己，问他的宿敌。

指尖抚过业已冰凉的剑身时，他听见自胸膛传来的急促的跳动，带着撕扯般的疼痛。

于是他悟了。

剑不曾回答，便是已然回答。

他藏起剑，于是也藏起了孤雪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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