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承泽有病，他自己一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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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承泽有病。

他自己一直知道。

他第一次发病，是在他母亲的葬礼上，那一天他哭到几近昏厥，礼貌的宾客夸他重情，冷漠的父亲嫌他懦弱，可哭泣的真实原因却荒诞的像一幕黑色喜剧。

那个女人羽毛一样从高楼飘落后，李承泽就发现自己关于她的记忆无比快速地变得模糊，甚至就连照片，无论他如何努力，也看不清她的脸。那一天他站在那里，孤身一人面对着女人墓碑上的一片空白，哭到要笑出声，想老天爷到底是和他有多么过不去。那碑上的洞也是他心上的洞，风吹过能带出凄厉而又血肉模糊的尖叫，活像个恶鬼，他这么想。

从此他来路不明，别无他法。

后来他渐渐弄明白了这怪病是怎么一回事，通过玩伴日渐模糊的脸与弟弟含混的身形。就大抵是他越熟悉喜爱一个人，他便越会在生命中加速的失去那个人，从视觉到记忆，一点一滴无一幸免。他的人生像一个一刻不停的沙漏，所有带点余温的情感都在经历倒数计时。

所幸后来李承乾给他下了过量的安眠药，那天清晨惨白的医院里惨白的李承乾，铺天盖地消毒水的味道中，他听他一字一句咬着牙说我恨你，李承泽向来是个不合时宜的人，这么惨烈的氛围中他却无比的想笑。

他想真好我又能看清你了，又想真巧，我也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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