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梦里，我们好像终于有个好的结局了。”

-----正文-----

我回家的时候，在小区里看到一匹白马。

白马背上有一个人，白马头上顶着一只白鹅。

白鹅的脸盆大的羽毛仿佛没有质量，溺在泥潭里。

骑白马的人戴着稀疏的彩发，脸上抹着厚重的劣质油彩，刺鼻的汽油味和厚重的汗臭捏揉在一起，像一只滑腻的水母，悠悠地向我飘来，又绕开我远去。

夸张破旧的马戏服使他看起来像一只裹着人皮的猴子。一只龇牙咧嘴的、可笑的、孤独的猴子。

但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听见聒噪的蝉鸣，泥坑里蛤蟆吐出浑浊的水泡的炸裂声。

我背着书包走到他面前，作为他唯一的顾客。

我来看白马。

真是一匹生动健美的马。

它是一位青年。

强健的肌肉在皮囊下摩肩擦踵，汗水流过的轨道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尾巴如披散的长发，又如垂悬挂置的浮尘，粗重的鼻息使尘土兴奋激扬，使长腿长脚的灰蜘蛛随叶片颤栗。

它是春天。

它身上沾染的泥土是春天孕育万物的乳房，白花花的脑浆里藏着生命的火种，生机在胸腔里引吭高歌，支撑它跋涉过千万里路，越过无数座山和数不清的长河。风沙抚慰它的双眼，沧桑蒙蔽它的畏惧。谁把春天牵引到我面前？

它是一只鸟儿。

极度自由的思想是高速旋转的电子，刺破空间，跳跃奔跑，时刻都试图挣破这里飞向天空。无论前方是阴霾还是艳阳都一样勇敢。我不为它挣脱后的即刻湮灭担忧，只为它身上的枷锁哭泣。我多想和猛禽融化在烈阳之下的铁水中，然后坠进大西洋，英勇赴死在自由的啜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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