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

-----正文-----

白一额头上的汗渐渐变凉，他浑身觉得累极了。冷静下来后，他被刚才的自己吓了一跳，他为什么要去追那辆车呢？还追着骂？这全不是像他敢做的事情呀。

白美玲那个女人……

白美玲那个女人，从头到尾只顾自己，全不管他这个儿子的死活。

那时候他脑子里一直咬牙切齿地想着的话，又突然浮现在白一的脑海里。追逐汽车时，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使他看上去就像在追逐这落日一样。落日的温度激发了他心中的怒意，使他跑得更奋力，骂得更奋力，也更像个疯子。

如今白一站在厨房，墙上的小窗外天已经全黑了，但心中的怒意似乎又一点点复苏起来。

被她打骂十七年，究竟是做她儿子，还是做她的狗？人家养狗也给口剩饭吃啊，他却只能去别家人讨吃的。…竟是比狗还不如了。

那些人叫他“阿伽”“阿伽”，不就是在叫一只狗吗？

白一的耳边逐渐环绕起无数声的“阿伽”，从小到大被喊的一声声“阿伽”似乎一夜复活了，男的，女的，老人的，孩子的，无一例外都是笑嘻嘻的，轻浮的要死。这声音近乎轰鸣，最后“阿伽”二字竟与“狗”字重叠起来，分不清到底是“阿伽”还是“狗”。也许，“狗”字的读音自古便是“阿伽”吧，可笑前人居然都误读了！

这噪音也不知响了多久，最后统统安静，熄灭下去了。白一甚至以为自己是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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