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

-----正文-----

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天比昨天又冷了些。曹确从裴休屋里出来，正是一阵大风，把肩头的枯叶掸落，想起方才裴休穿得单薄，便又折返回去，替他拿了一件夹薄棉的外袍。

绕过影壁，二堂的腰门处站着两个人说话。裴休着一件银鱼白藻纹直裰，外罩缀着黄鹂补子的瓦绿袍衫，站在穿堂风里衣角飘飞，因为畏寒缩着手，脸色苍白，整个人显得更加单薄。相反对面说话的人，年近半百，红光满面，披着件虎皮黄驼呢大氅，腰间叠四五块蝠纹玉钱，稍一动作便叮当作响，声如洪钟，体格敦厚，远远看着活似一只胖鹌鹑。那人正说着话，越过裴休的肩，一眼便瞧见了曹确，立刻向前一步，堆着笑招呼道：“可训，这倒巧了！”曹确心里厌烦，但既已打了照面，便不得不虚与一番，给裴休披上外袍，把他往避风处推了推，听得那人还在絮絮叨叨：“裴大人正和我夸你呢，说你待人接物稳妥持重，写的文章倒花团锦簇，一点没有老学究的酸气。”讲到这里，这老鹌鹑又去拉裴休的手，揽着曹确摇头晃脑道：“不是夸口，我一早便知这是可雕之木，栋梁之材，他丁点儿大的时候我便见过，真真的文昌星下凡，老大人还在时我们两家就订了娃娃亲，小女……”

曹确听他又开始老调重弹，在裴休面前提那些旧话，忙打断道：“仇老爷抬举。家父亡故不过一年，晚辈还在孝期，承蒙裴大人关照，在门下讨口饭吃。这几日公务繁重，实在分不开身作陪。”见裴休的手还被仇鼎紧握着不放，从袖里拿出一个白铜鎏金小手炉递给他，又道：“大人也到升堂的时候了，前面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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