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

-----正文-----

辛溥在海岛上度过的第一个夜晚，终于梦见了已经过世的母亲。

母亲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廓影，坐在异常灿烂的一片阳光下，远远地就看见了辛溥。

小溥，谢谢你咯。

……

辛溥在一阵汽笛的呜咽中醒过来，他撩开窗帘，白色布料之后是雾灰色的海。

意识仿佛流动在绸面上的水珠，很快消解在经线与纬线交织出的世界表层，只有幼犊的本能让他知道母亲曾经来过。

他记不清那个稀薄的梦，唯有怀着本能里无法消解的感伤下楼。饭厅里已经摆上了早点，几样常见的吃食，稀粥还是温的，粥面上撒了一些肉松做冒顶。

他这一觉睡得着实绵长久远，以至于完全错过了早餐的时间，那碗温粥让他生出了空前的饥饿。他立时坐下来，拿起调羹细细地搅乱粥面，舀起薄薄一勺混着肉松的粥，又从小碟里夹上几根腌制的南姜丝，囫囵入了口，不及吹。粥面是温的，送入口中还有些热度，肉松咸甜与姜丝的清新，经舌苔，经食管。辛溥又尝到了属于母亲的饮食风味，此中却又有着属于钟闻的，和南洋有关的记忆。

小舅一直在前院里，辛溥吃完早饭后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去前院里找他。钟闻和他的画板一起，坐在一丛新开的蔷薇间，脚下是一只装了水的涂料桶，铝制的外壳上满是乱七八糟的颜色。钟闻每画完几笔，就会将笔头放进水中荡涤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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