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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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吗,高材生?”汪晟意味深长地望着季凡,季凡堪堪回过神,“……什么?”
汪晟最烦话说两遍,如果是别人这会儿他早就发飙了,不过因为对象是季凡,他难得地有耐心,“我说,我这人只打炮,不谈感情。你做我炮友,我给你钱,怎么样?”
季凡沉下脸,上半身紧紧贴着椅背,姿态强硬,“你找别人吧。”
“别急啊,你先听我说完价钱。”汪晟好整以暇地开口:“你给我补习我爸给你多少钱?两百?三百?我给你五百,按小时算。”
季凡攥紧了拳头,胸中被屈辱塞满,狠狠地瞪着他,“我说了,你找别人吧。”
“啧。”汪晟皱了下眉头,“你应该挺缺钱的吧?等你赚够了钱,不就可以摆脱你那一心想着卖儿子的爹妈了么?咱们各取所需,多好。”
季凡想到此刻仍在辛苦挣钱的季凛,再看汪晟这副骄奢淫逸的样子便更觉天道不公,他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
汪晟屡受挫败,仅有的耐心耗尽,猛地松开禁锢着椅子的手,不耐烦道:“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你走吧。”说着就掏出手机打起游戏,再没有看季凡一眼。
季凡迅速收拾东西背上包离开,下楼时汪家夫妇俩都惊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凡,怎么下来了?”
季凡鞠了个躬,不咸不淡地说:“抱歉,我不太会讲课,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汪夫人勉强笑了笑:“小晟这孩子太调皮了,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们替他给你道歉,大热天还让你白跑一趟,对不住哈,费用我们照给。”
“不用了,这钱我受之有愧。”季凡利落地换好鞋,道完再见后不给他们客套挽留的机会就走了,徒留那夫妇俩尴尬地面面相觑。
季凡在不熟悉的街道上走着,太阳很晒,风也是热的,仿佛裹着肉眼看不见的火星子,扑面而来能灼出一身汗,季凡却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他暂时不想回家——不想回没有季凛的家。
他想去找季凛,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地向商场跑去,他跑过三个街道,终于到了商场门口却又突然定住脚步。
他站了很久,站到来往行人都好奇地偷偷窥探他,怀疑他是不是被热傻了,没人知道他这时在想什么。
很久后季凡终于动了。
不过他没有往商场里走,而是转身回了家。
傍晚季春松和李玉芝睡醒了,从卧室出来时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季凡均愣了一下。李玉芝心虚地问:“这么早就回来啦?”
季凡平静地说:“他嫌我教得不好,就回来了。”
“哦。”李玉芝悄悄推了下季春松的胳膊,季春松犹豫地在他身旁坐下,上身前倾,试探地问:“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季凡像是很疑惑,不解地问:“能说什么?”
季春松和李玉芝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季春松这下确定季凡什么都不知道,终于笑了下,“没什么,我怕他们责怪你。”
“没有。”季凡说。
“那就好,那就好。”季春松说完就起身走了,似乎一秒也不想多呆,更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多突兀。
而在他背后,季凡缓缓转头看了他一眼,漠然的眼神中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季春松和李玉芝什么也没有察觉,两人进厨房有说有笑地准备晚饭,季凡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见他们一时半会没有出来的意思,而季春松的外套就搭在沙发靠背上,季凡悄悄挪过去,从外套口袋里勾出一串钥匙。
晚上季凛回来后询问补习情况,被季凡用同样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季凛夹了块肉给季凡,“哥辛苦了,那个二世祖才配不上你给他上课呢。”
季凡没吭声,李玉芝却也夹了块肉到季凛碗里,“今天热死了吧?我睡觉都被热醒了,今晚记得拿瓶水放冰箱里,明天带冰水去,别中暑了。”
季凡揣在兜里的手骤然攥起,钥匙的尖齿扎进皮肉,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仍在一点点收紧。然而下一秒季凛就握住了他的手,季凡心一跳,一瞬间以为被他发现了,还好季凛只是隔着衣兜拍了拍他,并没有发现他手心的东西。
桌下的小动作无人知晓,季凛笑着对李玉芝说:“好,我吃完饭就冰两瓶,跟哥一人一瓶。”
饭后季凡在厨房刷碗,紧张地偷瞄客厅的动静,季春松和李玉芝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季春松走到沙发旁拿起外套时季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幸好他并没有仔细检查,随手搭在了手臂上,和李玉芝前后脚出了门。
门一关,季凡就草草冲掉手上的泡沫,快步走到门后,把钥匙放进鞋柜上的杂物盒里。做好这一切后,他勉强平复好擂鼓般的心跳,回到厨房继续洗剩下的碗筷。果然没多久,腰身就不出意外地被人搂住了。
季凛刚洗完澡,身上还萦绕着湿润的水汽,瘫在季凡身上像只没骨头的粘人精。季凡抖了下肩膀,“……等一下,还没洗好。”
“我等不及了,一下午没看见你,生怕你被那小子刁难,还好你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季凛贪恋地在季凡脖颈上嗅了一口,“哥,你好香。”
“是洗洁精香。”季凡冲干净最后一个盘子,转身把手搭在季凛胳膊上,“做吧。”
季凡一声令下,季凛立即就将他抱到餐桌上。季凛勾着他的脖子狠狠地亲吻,像是要将他的唇舌都咬掉,季凡的身子不堪支撑地向后倾斜,两手绷直撑在桌子上才减缓了倒下的趋势。
“唔……唔唔……”季凡一边承受着这侵略性极强的一吻,一边分神望了一眼门口,心里计算着时间,爸妈最迟会在坐上车后发现车钥匙不见了,按正常步速来算,不要三分钟他们就能上来。
希望他们快点,就不至于衣衫不整地被“捉奸”。
季凛丝毫不知季凡的心思,渴慕地舔了舔季凡的唇,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想要解开他的裹胸,季凡一惊,按住了他的手腕,季凛疑惑道:“怎么了?”
季凡顿了下,急中生智:“窗帘没拉。”
季凛不禁懊恼,今天太着急了,居然忘记拉窗帘了,他自己倒无所谓,只是单纯不想让季凡的隐私被人看去。
季凛迅速拉好窗帘,走回季凡身前正准备脱他的衣服,季凡突然抱住他索吻。季凛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下一秒就被季凡的唇舌勾了魂,连门锁细微的转动也没听见。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两人都惊了一下,季凛难以置信地转头,就看见大开的门口站着暴怒的季春松,和捂着嘴六神无主的李玉芝。
季凛第一反应是转身挡在季凡身前,第二反应才是“完了”。
季凡从桌子上下来,拽了下被季凛弄上去一点的衣摆,无动于衷地木着一张脸,嘴唇还不自然地红着,昭示着刚才看见的并不是他们的错觉。
季春松吼完那一句,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面目狰狞,嘴唇嗫嚅着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有李玉芝忍不住啜泣出声。
气氛就这样陷入了胶着,却处处透着躁动的因子,不知过了多久,季春松率先开了口,状似平静地走近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闹着玩?”
季凛咬咬牙,“我们不是闹着——”
话还没说完,季春松就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季凛的头歪向一边,脸颊上瞬间浮起五根手指印。季春松却不为所动,脖颈上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吼道:“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闹着玩?!”
季凛舔了舔发麻的嘴角,无视身后拉他衣服的季凡,毫无惧色地回望季春松,依然重复同样的话:“我们不是闹着玩的。”
话音刚落他就被季春松踹了一脚,大腿顿时疼得直不起来了,李玉芝不敢拦季春松,只好哭着去拉季凛,“凛凛,你别犟了,就说是闹着玩的,好不好?”
季凛甩开她的手,“妈,你别管了。嘶……”他瘸着腿想要走回季凡身旁,季凡却挡到他面前,拦住了还想补一脚的季春松,声音阴冷:“我们就是来真的,你要撒气朝我来。”
季春松气得脸红脖子粗,抬起手就要打季凡,季凡根本没有躲闪避让的意思,就那样定在原地,然而季春松的手掌却在半空中猝然顿住,两秒后愤然放了下来。
季凡愣了一瞬,自嘲地笑了一声。
季春松的巴掌没有真打下来,却比真打他一巴掌还叫人心寒。
就好像,只有对自己的孩子才能狠下心管教,而他真的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人。
季春松越过季凡,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季凛,指着他问:“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们到底能不能好好的?”
季凛倔强地反问:“爸,什么是好好的?我跟哥两情相悦,不是好好的吗?”
季春松气得又想要动手,却碍于季凡挡在他面前,只好暴躁地踹倒了椅子,“你们是兄弟!我要你们做对正常的兄弟,那才叫好好的!”
“我不觉得这样不正常,况且我们也不是亲兄弟。”季凛说完,季春松和李玉芝都愣住了,大概经年累月的相处让他们都遗忘了季凛不是他们亲生儿子的事实,甚至很多时候出于某种原因,竟会觉得不是亲生的那个儿子,是季凡才对——这大概是他们心底最隐秘的幻想。
李玉芝脸上泪痕犹在,佯装生气拉着季凛的手劝道:“凛凛,你胡说什么!你听谁瞎说的?”
“没谁,我自己发现的。”季凛不欲多谈这件事,“所以我和哥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季春松被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着脆弱的神经,使劲捏了捏眉心,硬声硬气道:“我不管你知道什么,总之你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们他妈都是我儿子!”季春松的怒火再度点燃,一把拉开季凡就要去打季凛,被李玉芝死死护住他才没挨打。
季凡被季春松那没轻没重地一拉一下撞在桌子上,踉跄地捂着肚子转身,看着眼前闹剧一般的场景,再次觉得这里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扶着桌子勉强站稳,咳了一声,“爸,妈,您们不让我和季凛在一起,为什么想让我和汪晟在一起?”
季春松和李玉芝一刹那间顿住身形,季凛始终一派从容的神情终于变了,声线颤抖:“……哥,什么意思?”
时至今日,季凡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愤怒,他只是单纯地感到困惑,“你们难道觉得汪晟比季凛好吗?还是觉得他们家有钱,所以其他的都可以不考虑了?或者只是不想让我拖累季凛?”
季凛隐约察觉到什么,压抑着怒火看向季春松和李玉芝:“你们今天究竟让哥去干什么了?”
季春松有些心虚,“不是那样……我们只是想让他们交个朋友。”
季凡勾起一抹冷笑,“什么样的朋友会让我和他做爱,还按小时计费?”
季凛的眼神陡然变了,即使被踹在地上也不曾反抗过的他却猛地推开季春松和李玉芝,不顾腿上的伤一瘸一拐地走到季凡面前,眼眶已然红了,歇斯底里地喊道:“哥,姓汪的怎么你了?我杀了他!”
季凡忙扶住他,摇摇头,“他没动我。”
听到这四个字,支撑季凛的那股劲一下就松掉了,他如同搂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搂住季凡,哽咽着说:“你不能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季凡浅浅笑了笑,季凛从他怀里抬起头,转头看向季春松和李玉芝,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淡漠,“爸,妈,你们接不接受都无所谓,反正这辈子我和哥是分不开了。如果心里实在过不去,就当我是替你们赎罪了,你们不爱他,我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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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停更一天,接下来几天可能也会比较忙,不过隔日更问题不大⁄(⁄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