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和召唤恶魔的人

-----正文-----

死是舒服的吗？死是痛苦的吗？你来为我回答这个问题吗？

欲要把问题问出口，结果只是颈部裸露的血管断口上多冒出了几个泡泡。他将头扭过来，面向匍匐在他身上的非人怪物，连带着自己的脖子也折出非人所能及的奇异角度。裸露在空气中的血管硬邦邦的，像管风琴的音管一样向上耸立着，每冒出一个血泡就是一个音符。他的四肢支离破碎，他的皮肤支离破碎，他的内脏支离破碎，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也没有一处是不在运行的。他的肺部还在呼吸，他的肠子还在蠕动，他的四肢还在动作，就算已经脱离他的身体，就算已经不再相连、处处断裂。现在的他是人类吗？现在的他还能称之为人类吗？他的身体被利爪撕碎、被利喙啄穿，但是上天保佑啊，这是多么的舒适啊，他的痛苦是多么远啊。那些断折的、露出不整齐白色断面的骨头，是多么像他自己啊，是号角、是铜管、是刀、是剑，唯独不是盾，如同匍匐在他身上的这个恶魔，拥有一切武器，缺乏一切防具。

这是一个怎样的恶魔啊！它的骨翼在每一次高潮时就向后高高张开，骨翼末端的皮肤这么薄，他一用力就能捅穿；它的上半身——如果这怪物的身体还能体现出明确的界线的话——全是由白森森的骨头组成，他从肩膀到腰全都被禁锢在这骨头的森林里，骨头的尖刺将他紧紧固定，也把他捅个对穿，每一根骨刺刺进他的皮肤、刺入他的内脏时，一股暖流就在他身体内流窜着，暖流让他的阴茎变硬，紧紧地咬着、贯穿着这怪物的下半身。它的下半身没有可称之为腿的部位，乍一看如同人鱼的尾巴，触感柔软得像海绵，但比海绵还要有弹性，在尾巴的根部开着一个柔软的洞，简直是为他而设的洞穴，那个洞穴将他的阴茎紧紧包裹、紧紧含住，他刚进去就高潮了一次，此后不停地、无止境地吐出精液。白色的液体自洞穴流出，与他的血混杂，跟它的血也混杂——它的血是黑色的、浓稠的。它就将这些血涂抹在他的肛门上，然后将自己膨胀发硬的尾巴塞入他的穴里——但这么说似乎太笼统了，因为他的身上敞开了无数的穴口，他的嘴巴、他的耳朵、他的伤口、他的气管、他的内脏，全都是一个个柔软的、兴奋的、跃动的、渴求的洞穴，怪物的指甲、翅膀、肋骨、尾巴、关节全都牢牢嵌入他每一个洞穴，他是一滩在宴席上自行流动的烈酒，混杂葡萄果浆，在纯白色的桌布上肆意流淌；同时他又是享用者，恶魔的骨头、恶魔的骨翼、恶魔的鸟喙、恶魔的柔软的尾巴、恶魔的多刺的舌头、恶魔的富有弹性的眼睛、恶魔自行扭动卷曲的头发，全都被他嵌入，他用阴茎、用手肘、用膝盖、用风管琴似的骨头，甚至用鼻子，侵入、填满恶魔的每一块缺口、每一块不规整，跳起死亡的交媾。不可思议啊，在这与死亡相拥之时，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他的指甲、嘴巴全部成为锋利的刀刃，在非人怪物的身上留下伤痕、将它破坏。而每对它造成多一道伤口，他的阴茎就更精神一分，将自己更紧地卡入这个恶魔的身体内，这时候那恶魔便发出一声掺杂着愉快的悲鸣，比他听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类的惨叫与呻吟还要叫人兴奋。他在伤害，他在被伤害，怪异之力驾驭他，怪异之力被他驾驭。看吧，恶魔的额头上还留着他用血画成的印记，圆圈的最后一处没有闭合，因为他的手指在愉悦的颤抖中滑了下去，恶魔的舌头随即缠上他的手指，吮吸、吮吸，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离他而去，朦胧的舒适，他向后倒去，阴茎向上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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