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人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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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术后观察室的厚重玻璃，我试探着伸出手摸摸他的脸。我不确定自己的手是否干净，会不会弄脏玻璃，因此只敢虚虚点了点。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没来得及洗手，更没来得及吃饭。跑前跑后的扫码交钱取药，搜索那些晦涩难懂的名词，研究冷漠的仪器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冰凉的灯光顺着医院楼道直至尽头。拐角那里有个卫生间，但不常用，逐渐变成了杂物间。蓝色的桶内散落着白色的床单，是护士小姑娘让我帮忙抱过去的，我也刚好松口气抽根烟。

“我弟弟什么时候能醒？”

“诶呀，不要着急嘛。麻药劲儿过了就醒了，就在这屋子里呆一天，没事哈。”

尼古丁也压不下去我心里的烦躁。我只好又转身踱回去，地板上画了康复训练的线：一米、两米……七米、八米……

我顺着这些数字想：八岁、九岁……一年、两年……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是你在我生命里的每一天，想你在我生命里的每一天。

第一次见弟弟时，只觉得他奇怪又恶心。不穿鞋就光着脚乱跑，浑身上下没一块干净地方。那时候母亲带着水果刀，我没想过这是用来伤害别人的，她从小教我一些值得被歌颂万世的美好品质，到头来自己偏执的死在从未有过的黄金乡。她不值得我可怜。

——但那个踉跄着去提开水壶，最后自己先倒下的孩子或许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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