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

-----正文-----

洗漱停当，肃了衣冠，子远又安排姜维用了些早膳，方才引他去见诸葛亮。

此刻已近巳时，日色却依旧很薄。半厚的云层遮掩着大半个天空，将太阳藏在背后，只偶尔从缝隙里泄出几缕白凄凄的光，显得有气无力。这是成都最为常见的天象，姜维也早已经习惯，然而这日却无端像是在与他纷乱的情绪彼此呼应，令他倍感压抑。

丞相的书房离寝间不远，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径穿过几排桑树，便可以望见那座矮矮的青砖小房。将至门前，姜维听见那房内似是隐隐有琴声传来，不由得停住脚步，侧耳细听。接着他发现那的确是琴声，只是未成曲调，像是有人在信手拨弄，一声声凝重的弦音和着枝叶间的微风，竟显得有几分寂寥。

“将军。”

子远没有通报，而是直接将门开启半扇，示意姜维进去。

“丞相微恙，政事公务被长史拦下了，今日该不会有太多来访，将军自去便是。”

如此一说，姜维才恍然意识到这门前清静如斯的缘由，心中越发地复杂沉重。他朝侍从微一颔首，低头迈步跨进书房，子远随即退身将门合上。

不知为何，门扇相触的那声轻响令姜维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整了整身上的衣袍，这才抬起头。于是他看到一身素衣的诸葛亮端坐在几案之后，以往堆积着帛书竹简的案上摆着他的七弦琴，修长的手指漫不经意地掠过琴弦，似是正沉浸在思绪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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