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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14年圣诞节早上，希德尼·雷伊福特中尉踩着梯子探出战壕，满地雪光短暂地刺痛他的双眼。他已经在阴暗的壕内营房躲了太久。

雨停了将近一周，战壕里连月来第一次有了干燥、坚实的地面。昨夜，一场像是应节而来的大雪落在尸横遍野的佛兰德斯。

雷伊福特中尉前月刚满十九岁。不久前，他的直属长官死在外面的无人区，至今还躺在某个堆满尸体的泥坑里。现在他是这个连队的临时指挥者。中尉低伏着爬上地面，在自己紧张的呼吸声中一点点站直。他选择信任来自对面敌军的邀请，就该用自己的生命验证。

现在，他完全暴露在地面上了。假如是在前些天，这样的活靶会在转眼间被机枪放倒。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雪地上听不到一声枪响。

对面的德国士兵用不标准的英语向他喊话：你们不开枪，我们也不开枪。

他用同样生涩的德语回复。

更多“汤米”跟着他爬出战壕，穿过那些被新雪覆盖的遗体，走向他们与之交战数月、不曾谋面的敌人。

他们简短地交换问候，随后开始辨认、掩埋所有流落荒野的尸体。他们没有时间或条件逐一埋葬死者，只求尽快清除这地狱般的陈列。所有人默契地合作着，挖掘，搬运，填埋。生前为敌的两国士兵彼此依傍着，安眠在他们共同的浅坟里。

忙碌持续到下午。也许是为了冲淡无处不在的死气，有些人——有英国人也有德国人——在打扫干净的战场上玩起足球。雷伊福特中尉没有心情游戏，他筋疲力尽，长时间挖掘冻土使他两臂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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