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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在哈日查盖一个并不算的上年轻的岁数里，他有天想到他站在草原里寻常地抬眼却望见站在山坡上的明塔的感觉。一切又被重新回忆起来，甚至还有那些已经在记忆里锈蚀了的细节。那个笑着的年轻猫魅，在风里头站着，他穿的什么颜色他早已不记得，在干燥的梦里有时哈日查盖就想象那是肉体的本色，白发的猫魅赤裸地走向他。情欲里他记得那是个美丽的形象。

哈日查盖望望身边睡熟的栊，慢慢地想他那时是怎样迷上这个异族的爱人的。

——在海上漂泊许久的年轻敖龙族，他的离去是为了追求一片更广袤的天空，于是他在离故土久远的西方、在森林的邦国里遇到明塔。他们之间的密谈与私语缔造了一片独属于两个人的自由与空间，这绝不是解放与拯救能给予的。

不那么年轻的哈日查盖认定，正是那一片秘密的自由留下了他爱的种子，它使那个年轻猫魅的形象细腻起来。就那样，他年轻的爱人与养父在那个对异邦人充满敌意的他国城邦给自己找到一片净土，一段懵懂的感情、一段远超出宿命的感情。

哈日查盖二十多岁时的太阳神草原依旧水草丰美，一片矮矮蔚蓝的云层与天空。哈日查盖放下手中的东西，望了望红玉海——他离开格里达尼亚许多年了，也离开那只猫许多年了，他想起临行前两个人的话，笑容浅淡地挂在脸上。完全相同的时刻，栊刚住进委托人的客房没多久，一个环境很好的房间，他刚提着新买的杜松子酒打开房门。酒香清甜，栊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停住、抬头、望向阳台时像丢失了什么东西。这是他从旧日的恩怨里脱身后第一次感受到思念，他意识到属于哈日查盖的回忆常常藏在普普通通的一个瞬间里。栊就这样站在门口，有些陌生的百感交集，于是他也渐渐明白了，这是他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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