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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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 保护 . 「你一直都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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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体陷入了像是被撕裂一般的剧烈痛苦,但带土的脑子里还是产生了一丝庆幸——
若是咒印没有被毁掉,双重控制之下,他或许连像现在这样维持最后一丝自我意识都无法做到,只能随波逐流地变成斑用来复活自己的道具傀儡。
带土嘶吼着,并用尽全力来维持那个最初的结印手势,他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暗红色的血开始滴滴答答往下砸。
身体和精神上的过度消耗,让他原本漆黑的头发开始从根部泛出灰白色,随即丝丝染尽至发梢。
恍惚之中,带土看到站在自己前方的琳、卡卡西和山吹,他们回头看了看他,然后朝着光线刺眼的方向迈出了步子。
带土想要追上去,但脚却像是被钉死了,无法移动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逐渐消失。
“你也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啊,带土。”
有人按住了带土的肩膀,声音陌生又熟悉,仿佛阔别多年。
他说:“别放弃啊,你不是总说,要守护好他们吗,该朝前走了。”
带土抬起头来看他,映了满眼的金色。
“我们要成为火影啊,对吧,带土?”
结印的手无力地垂下,带土半睁着眼睛,意识涣散,胸口的那个大洞早已干涸到麻木,但此刻居然又生出另一种割裂的痛感。
被苦无横向切开的狭长伤口,飞溅出新鲜的血液,沾了一些在带土自己的脸上,冷冰冰的,连温度都没有。
他茫然地望着眼前这抹,瞬移过来只为给他补上致命一击的金色,嘴里喃喃吐出两个字。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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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门看着倒在地上的带土,瞳孔微微颤动起来——
他发动飞雷神,本是打算像柱间安排的那样,前去对付施术的斑,结果却是像现在这样,移动到了带土的身边。
他一直坚信,十六年前操纵九尾的是斑,所以也认定,当年的飞雷神术式是留在斑身上的,没想到竟然……
“带土,那时候,原来是你吗……”水门握着手中仍在滴血的苦无,神色复杂,“为什么……”
与此同时,由于通灵兽青蛇在路上被十尾的手臂阻拦,原本距离带土位置最近的佐助,现在才将将抵达。
他握着腰后草薙剑的刀柄,几个纵身便停在了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带土身边。
佐助原本是打算从带土口中,问出能让山吹和卡卡西脱离异空间的方法,但眼前的人似乎已经死了。
他的视线,从带土胸口处那个明显是被雷切贯穿留下的大洞上扫过,然后闭了闭眼——
山吹的世界非常小,能让她在意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个,但「宇智波带土」,对她来说却是很特殊的存在。
每次在提起这个人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很柔软,然后逐渐染上怀念。
佐助偶尔也会陪她去慰灵碑,听她对着那块冷冰冰的碑,絮絮叨叨说上许久的话,面瘫又寡言的人,偏偏在一个故去已久之人的墓碑面前,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所以,就算是冷心冷肺的那家伙,现在应该也在难过吧——
佐助靠近几步,低头看着带土,开口道:“接下来只要封印了那个复活失败的斑,这场战争就结束了,赶紧收尾吧……”
“山吹没有教过你,凡事不要太早下结论么,宇智波的小子。”
本该已经死去的人,却突然开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无论是水门还是佐助,都猛然陷入了惊诧。
然而在他们反应过来对带土出手之前,不远处的十尾就开始扭曲起来,并随即拧成一股,朝着三人所在的位置涌来。
吸收的速度太快,俨然带起了一阵飓风,若不是站在蛤/蟆吉头顶的鸣人,将九尾查克拉外衣化作两只巨手,把佐助和水门给握住并拽了回来,距离带土相当近的这二人,估计也要被卷进去。
勉强站稳的水门望着远处陡生的异变,下意识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是十尾又变化形态了吗?”
一旁的鸣人因为能感知到尾兽们的查克拉,额头上沁出几滴冷汗,“不,他摆脱了斑的控制,这家伙……一开始就是为了变成这个形态在结印。”
体型庞大的十尾,逐渐包裹住带土,最终整体压缩成为一个光滑的圆球,悬浮于半空中。
球状物体的表面很快龟裂,并缓缓破碎开来,露出里面暗白色的人体。
鸣人死死地盯着半空中那个映着血月而生的苍白男人,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侧脸轮廓滑下来。
“我能感受到尾兽们的查克拉,那是,十尾的人柱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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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鸣人称现在的带土为十尾人柱力,但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完整,连自身的意识都不清晰,完全是在以本能作战。
但即便如此,和只会撒野的十尾不同,人柱力的力量经过压缩,也更加精准,整体的攻击力与彼时相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就连能困住十尾的四赤阳阵和明神门,都在弹指之间被带土破坏成了飞灰。
远远赶来的斑,见状却是安下心来,并反手拦住了跟在自己身后的柱间——
无论如何,想要对付吸收了十尾的带土并取而代之,都需要柱间的仙人之力,而眼下十尾显然并不受带土控制,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他结印开启须佐能乎,挥剑将柱间往远离带土的方向击退,狂笑道:“在取代带土那小子之前,还是先解决你吧,柱间——”
须佐能乎的攻击范围极广,再在这里待下去,必然会波及到联军的忍者们,这样想着,柱间抬头高声对着扉间交代道:“十尾那边就交给你们了!”
说罢便调转方向纵身掠出,引着斑向远离联军的空地奔去。
而这头,距离带土最近的位置,因为无差别的攻击毫无规律可循,应付起来很是吃力,操纵着须佐护住鸣人的佐助,只能不停地向后退去。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十尾并不服从压制,看起来带土的意识只是勉强附着在上面。”水门略作解答,然后转头朝着带土喊道:“带土,快住手吧!想想琳,想想山吹——”
“带……土……”
人柱力机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似乎根本记不清自己的名字,随后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起来,连面孔都逐渐怪异地凸起,最后整体化作一堆形状扭曲的肉瘤。
肉瘤之中,隐约只能看到一只流泪的轮回眼,和一张尚未被吞噬的嘴。
嘴一张一合,并发不出声音,只有拥有并开启了写轮眼的佐助,在极远的距离下,还是通过唇语,读出了不成人形的带土口中的那两个字。
「山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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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到安全距离外后,佐助直接收起了须佐,被悬空护在里面的鸣人因为毫无准备,直接从山头跌落,砸在平地上翻滚出去好几圈才停下来。
他满头灰地爬起来,正准备对着佐助怒目而视,却发现自己身上的查克拉外衣在逐渐消退。
“九喇嘛,不要这么小气,再多给些查克拉啊——”
“闭嘴,老夫又不是永动机!”九尾气急败坏地打断鸣人,但还是解释道:“现在无法接近暴走的十尾人柱力,刚好趁机储蓄查克拉,你也安静一点,做好准备。”
“噢!”
了解了事态的鸣人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原地坐下,进入仙人模式开始储存仙术查克拉。
山头上的佐助,俯瞰着沉着冷静的鸣人,这才发觉,这吊车尾似乎真的是变了不少。
不过他的审视只持续了五秒不到,就被飞扑而来的红发女子给打断了。
“佐助——”
香燐挂在佐助身上,蹭来蹭去,发出像猫一样餍足的呼噜声。
“香燐?”佐助轻车熟路地将她推开,开口道:“你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
“五影们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和香燐一起抵达的大蛇丸双手抱胸,接了话,“实在是很有用呢,香燐的体能治愈。”
“正好。”佐助望着远处逐渐停止暴走并收缩起来的带土,对着香燐嘱咐道:“你老老实实找个安全的位置待机,等找到山吹和卡卡西,我会把他们送到你那里去进行回复。”
根据樱所说,山吹的状态似乎极差,并且医疗忍术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效果,但香燐的体能治愈和医疗忍术不一样,应该多少会有点作用。
并且能让带土受到那样严重的伤,卡卡西大概也不可能是全身而退的,否则不会到现在,都还没能带着山吹脱离那个异空间。
往常若是听到佐助提起女人的名字,香燐定然会竖起头发陷入暴走状态,但眼下在听完佐助刚才的那番话后,她却并没有露出愤怒的样子,反而是显出了些鄙夷的神色。
“木叶还真是物尽其用呢,连怀孕的人都要弄到战场上来,啧啧啧。”
这话一出,大蛇丸和佐助都怔了一下。
大蛇丸的眼神里透出掩不住的兴味,他摸着下巴,桀桀地笑起来,“山吹的孩子啊……这还真是让人期待。”
而另一头,佐助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黑漆漆的眼睛冷若寒霜,他回过头来直直地看着香燐,嘴里的字几乎要被咬碎了。
“你说什么?”
“山吹,不是你的那个监护人么……”香燐被冻得向后退了两步,硬着头皮答道:“她之前给我买猪排饭来着,勉强算是个不错的女人,所以,所以我才抱不平嘛!”
“心情很不好呢,佐助君。”大蛇丸按住佐助的肩膀,舔了舔嘴角:“不过放心吧,那孩子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他低头看了一眼山脚下正闭眼盘腿坐着的鸣人,低声笑道:“而且这场战争,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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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空间内,并没有办法召唤出通灵兽,而周围的几何体,又在不久前的那场死斗里被毁坏了大半,很难辨认出方向,所以卡卡西费了很长时间,才回到了山吹所在的位置。
山吹正半倚着石壁,单手捂着小腹,她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干涸,不再流血,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看起来多少是恢复了一些。
卡卡西把山吹扶起来抱在怀里,然后将手覆在了她捂着小腹的手上,低头问道:“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
“不。”山吹抽出手来,将卡卡西的手按住,让它隔着那几层薄薄的布料贴在自己的腹部,她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微弱,“他怎么样了?”
“带土他……”
“你赢了,这场对决。”山吹见卡卡西欲言又止,垂下眼,“所以,他死了吗?”
卡卡西搂紧她,摇了摇头,“他受了致命伤,但最后从神威空间脱离出去了。”
“这样啊……”山吹抬手摸了摸卡卡西满是血痕的脸,靠在他怀里,“辛苦你了,卡卡西。”
卡卡西现在的状态明显无法使用神威,而她自己,因为那枚黑棒残余的影响,提炼查克拉的速度也十分缓慢,所以就算再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去寻带土,眼下也是无计可施。
山吹缓缓闭上眼睛,却感到抱着她的卡卡西,身体蓦然僵硬了一下。
她直起身子,抬头问道:“怎么了?”
卡卡西垂下眼看向山吹,左眼里的三勾玉微微颤抖着,“带土他……吸收十尾成了人柱力,他面前的是……鸣人和佐助。”
“写轮眼的共鸣吗?”山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环过卡卡西的脖颈,“……佐助也来了啊,鸣人一定很高兴。”
她口中这样故作轻松的话,让卡卡西的嗓子越发哑涩起来。
“答应我,从这里出去以后,不要再插手,把他交给我解决。”
卡卡西用指腹抚着山吹满是血痕的左眼角,然后在上面落了个吻,“你的手上不应该沾上带土的血,对不起,山吹,这一次……”
“在你眼中,我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吗,卡卡西。”山吹抬手抹掉他眼角沾染的那一点湿意,摇了摇头,“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他,所以……”
“一直都是。”
卡卡西打断了山吹,并揽过她的腰紧紧抱住她,像是想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他亲吻着怀里人的发顶,然后再重复了一遍,这句放在平日里说出来,必定会让他挨上一顿打的话——
“你一直都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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