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神病患的记录

-----正文-----

首次见面之时，马上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明白的是对面这光辉灿烂又模糊的人影乃我自身所创，第二件明白的是因为第一件，它只能存留于这个地方。

我在心知肚明这两点的前提下与它谈话，甚是舒畅，不需组织言语，纵使词不达意也未能害意，其人宽容且有度，十分巧妙地引导我且加以安慰。我彼时未曾见任何人能在体贴与思考广度上与之媲美的，实际上至今也没见过——现在我对它的看法则随了解有所变化，此乃后话。我至今也常常怀念那场谈话，内容早已忘却，恐怕以此时目光衡量是粗陋浅显至极，而情绪上的快慰及舒适却叫我每多感怀。临别之时，它亲切地问我，是否有意与它长留此处。我恍惚四望，只见上下左右尽是一团漆黑，心生向往，唯有人影光辉。我最终拒绝了它。它的宽容体贴之处正是我的工具，若因一己之私利用它，纵使对方原从属于我，也自觉卑鄙自私。我欲告别，本来要告诫它勿再和我见面，难开口，只说了再见便匆匆离开。现在也常为这件事后悔，我本该坚定拒绝。

当时我身上一共四颗痣，背上两颗，左手一颗，右脚一颗。第二次见面，我背上已经长满痔点，遵从医嘱定期服药。亲友三个月前开始带我去定期复诊，我看病历上[此处约两行行文字迹混乱，无法辨认]不觉不适，不知如何。它仍然亲切，又畅谈一番，这次它没有让我留下，我顺当离开。第三次见面为一周后，第二天又马上见面。医院换了一个，陌生，认不得路，我跟它抱怨，它无别话，只让我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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