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和寂静笼罩我。

-----正文-----

有天梦里我翻了个身，听见塑料的破裂声。我惊醒，抓过枕边的眼镜和耳机。

眼镜裂开了，长长的一道裂痕贯穿镜片。我急切地向窗外望，只看见一片漆黑。我颤抖着手指戴上眼镜，视野被切断分割。那道裂痕正好横亘在女孩熟睡时形状姣好的小腹上，好像把她居中斩开。

我想起瘤豆。瘤豆疤疤癞癞，凹陷处要用力切下去，拔出刀尖时容易割破乳胶手套，留下一道丑陋的裂痕。那样粘液就会直接接触皮肤，把手烧得通红。

瘤豆里面有透明的粘液，无孔不入地渗透整个工厂和工厂里的人。

那天上工时我不住发呆，瘤豆一次又一次在面前的流水线上积出一小堆。

这东西长出来从没想到自己会被吃。它皮厚，石头一样硬，用粘液逃脱土地里的辐射和土地上想吃它的动物。但毕竟人要吃饭。用高温高压处理之后把终于可以入口的瘤豆封装成罐头，填补自己的肚皮。

幸好瘤豆特立独行。哪怕是今天处理瘤豆依然需要大量人工。瘤豆刺痛我的关节，也赏我一口饭吃。

瘤豆水一样流向我，我抓住它们刺下去。我在削自己的皮。

我用两个火烧和工友交换了眼镜。工友不言而喻地觉得我傻，明明眼镜可以退订。我说我不喜欢吃火烧了。

我走到窗前时已经有好几个工友坐在那里，宽大的、沾灰的工装裤直接坐在我的床上，向那扇窗张望。他们各个戴着眼镜和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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