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

-----正文-----

第四章

这一整夜都尽是走马灯般的光影，他是灯面上四处逃窜的幽灵。

岑清陷在纷飞的图像里，觉得自己整夜未眠，但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想起小时候最讨厌逢年过节这些天，因为他爱睡懒觉，小区的鞭炮却在早上五六点就炸到他窗前。他被炸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赵文泽骂骂咧咧。赵文泽年年跟他说：醒了就跟我下来晨练，岑清年年简洁有力地回：呸。

岑清掬了一把凉水，草草洗了脸，在新春的静谧里又垂着眼刷牙，一眼也不看镜子里的面孔。

客厅的手机在响。岑清看着来电人犹豫了一会儿，按了接听。

“走了吗？”

赵文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反常，比平时冷硬许多。

岑清皱了眉，说：“还没，正要走。谢……”

“先别走，等我回去。我很快就到。”

岑清听着机场的噪音，琢磨着他可能刚下飞机，到这儿最快还要两个多小时，他等不了那么久。岑清叹了口气，想说下次吧，但怎么都说不出口。

对面又说了一遍：“等我回去。”

岑清闭了眼，说：“好。”

赵文泽的声音里有些难以捉摸的东西，但清清楚楚的是藏不住的疲累。岑清挂了电话，把赶不上的机票又退掉，一时心乱如麻。

正常要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被赵文泽压缩到极致。不到两个小时，门锁就长鸣一声打开了。岑清原本心不在焉地发着呆，听到突然的门响，心开始猛跳，起身时不小心打翻了茶几上的水杯。玻璃杯在门开的瞬间崩裂在地板上，晃动的碎片溢着颤悠悠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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