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终将逝去

-----正文-----

文永十一年（1274）十月，我将亡妻之骸埋葬于丰玉青海的冢地，那日秋雨连绵，至木阪八幡宫极目远眺，所望之处，满目萧条。妻子的逝世令我一度颓靡，比不得守护对马①的武士大人们，我等平民之生死本就是无人问津的。望着亡妻坟前门可罗雀的景象，霎时间我又倍感落寞。

然而突现的危机没有给予我哀悼亡妻的时间，几日后，蒙古高丽联军便由佐须浦登陆，攻入对马岛。我随守护代宗助国②大人于小茂田海滩奋力迎战，来袭战舰约七八艘，上岸敌军统共千人，而我方阵前仅有武士八十余名。如此战力差距下，对战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我身中数箭，但幸得丰玉姬③眷顾，利箭并未伤及要害。其后我便我装作死尸匍匐于浅滩，待敌军离去才起身。

不知金田城是否已经沦陷，海滩上血流成河，各家残破不堪的战旗仍插在沙地里。夜风拂过，战旗飘飘。旗上的家纹被火焰吞噬，仅剩的几杆完好旗帜也歃过武士之血，屹立在混沌晦暗的夜幕之下，连那旗帜曾经是谁家所有也难辨别。一番探查后，我并未在难称体面的尸山之中发现助国大人的尸身。

此地不宜久留，忧心夜长梦多的我打算尽速返回严原的家中。跨上未遭屠戮的战马，我快马加鞭，一路上仍在挂念助国大人的安危。助国大人是镰仓幕府亲封的对马守护代，而我不过是个由足轻④上位的下等武士。元寇来犯时，助国大人集结起全岛之力，亲率队伍至佐须浦迎敌。元寇持有骇人的黑火药，其进攻手段更是不讲任何仁义。目睹被炸伤的同僚血肉横飞，我心中一时涌上了几分怯懦，但身为武士，必要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乃武士之夙愿。如是想着，我骤然间焦躁不安。途径豆酿平原时，隐约能看到由庄园中升起的黑烟高耸入云，周遭寂静无声，或许是惨杀还未降临，抑或是岛民们已死在残虐的元寇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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