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正文-----
花开在春天,短命的花凋谢在春天。
我的线真的太短了,太短了,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我多大了呢,17岁还是27岁?不重要了,它已经要燃尽,像华丽的蜡烛,内心空空荡荡,漆黑一片,如油一样流淌过时间的洪流,它漂浮在最上面。
我足以毁灭别人人生的回忆,我除了它一无是处的脸,我残破而破碎的躯体,我腐朽而空虚的灵魂,它们沉默着,只有我的伤口在火辣辣地疼痛。
我的眼泪,我的鲜血,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带不走它们,但我可以毁了它们。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这也算是游园么?秋风吹遍春花,落在月亮上,然后轻轻洒下光辉。香气,多种香气混合起来席卷,然后落在我身上,所以我也有月光,我也有清风,对么?只可惜,四下沉默,我亦无声,只有寂寥的花儿在摇曳。去年、前年、十年……年华流转,岁月一刀一刀地镌刻着一尊雕像,它被石头裹挟住的躯体渐渐显露——它变美了,也变陌生了。
庭院深深,烟幕如许,无端地想起《牡丹亭》,我并不会唱,也从未认真聆听过,依稀只觉得眼下相似。
可惜我不是杜丽娘。
我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咿咿呀呀的婉转好像流转在耳边,青衣哀戚的唱腔低沉,像春天不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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