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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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他有时睡不着。坐在窗边抽烟，看远处城市的灯顺着地平线融化，流淌，在黑暗中汇成斑斓的河。在这些夜里他一个人抽不完一支烟，不够清醒，总还下意识把烟往身旁递，以为会被另一只手接过去，分一口，再交还。他倚坐窗台，在这些寂静深邃的夜里，一次次递出又徒然收回手，一个人抽不完一支烟。

女孩在她们的卧室里，小夜灯像月亮在人间的分店，有微光盈盈落在她们脸颊与手腕，指头半弯，收往掌心。夏油杰花了很长时间来让她们能睡得安稳，不再紧紧蜷缩，不再惶然惊醒，不再半夜敲开夏油杰的房门，泪流满面如同受伤的小兽。夏油杰花了很长时间，安抚、照顾、教养，终于在某一夜看见女孩们睡着时双手不是紧攥成拳，而是松松的，指节不用力，手指半弯轻轻收往掌心，像花叶舒展。于是他明白自己不必再忧心她们，心上一轻，那些曾经被他落在身后的事物才慢慢追上他来，咬着足踝往上游，停在他肩头，朝他轻声讲话。夏油杰从那时起就睡不好。

夜里有时是睡不着，偶有失眠，其余时间都是睡不好，他不想睡，不愿意睡。最初的几年里怕入梦看见那双眼，后来又开始怕梦里一片荒凉，怕再看不见那双眼。

夏油杰不睡觉时就坐在窗台抽烟，烟会从窗户扑簌簌悬落，颜色是灰白，触感是温凉，夏油杰住处后院里的午夜天气预报，低温，降雪，小范围，短时间，附近居民都在梦里所以不必忧心，只有那位披着单衣的年轻先生，要谨慎，要当心，别在这烟灰积成的雪里迷了路。夏油杰似乎想起什么，忽然笑了，把烟搁在一旁，起身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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