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他何处降落。

-----正文-----

戚枢最开始教着方唯清认识那些东西的时候不算认真，那时候戚枢看不起方唯清，方唯清说到底是在偷师学艺。戚枢只说应手的才是最好的。渐渐的方唯清也随便起来，专业的刷子太贵，他就去五金店碰运气，松节油味儿他闻不惯，他就使劲儿拿抹布擦刷子。

方唯清总觉得自己应该记错了什么，譬如他出国的原因，又譬如他其实没那么喜欢画画。

在被方珏束缚的前段日子，他的手几乎没怎么碰过颜料，导致他对其他液体也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感觉。偶尔午夜梦回，他坐在空空荡荡的阁楼上，半开的窗子透一点儿苍白的月光，他把手指埋到红褐色的颜料桶里，湿润粘稠的液体像是血。

他一边干呕一边在刷了石膏的雕塑上抹。

指腹不断碾磨雕塑左胸口那一块儿，他当时可能是在找一颗心脏，又可能是并不存在的软肋骨。

抹到天光乍破了，戚向安从梯子上爬上来，把坐在角落沉沉睡去的方唯清带走，隔天方唯清还是会来。

循环往复，直到后来戚向安自作主张拿了方唯清一副发疯的时候糊涂乱抹的画到拍卖场上，一个夜晚之后，方唯清声名大噪，戚向安拿着报纸告诉方唯清，你看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你没有被抛弃，振作一点，不要想着回去了，那些人不值得。

那时候方唯清也才十七岁，人生的大风大浪经历了个透彻，手上还沾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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