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很多次

-----正文-----

万和四年春，楼氏长女册封为皇后，于十二年后薨逝，帝大恸。

帝后恩爱。

连三年后我的幼妹封后，旁人也说，是先皇后的余荫庇佑楼家。

（一）

阖上的双眼觉得眼前微亮，似乎是烛火跳动，大抵已然到了地府，我睁眼，却见皇帝怒目圆睁的脸，年轻的、生动的，不似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不怒自威、华发已生。

我心中惊异，忘了避讳，直直地盯着他看。

陛下似乎更怒，白玉的镇纸狠狠敲在书案上，发出震怒的响：“皇后，拈酸吃醋，有何母仪天下之姿，是否往日朕纵容你太过，你便觉得可以置喙朕的决定？”

我便知道了我回到了哪一天。

我与皇帝少年夫妻，他作太子，我便是太子妃，他登基为帝的第一件事便是张罗我的封后大典。

他待我很是爱重，曾在皇家御用的瓷窑里为我做过一只碗，亲自找的土，制的型，由最优秀的窑匠手把手教着烧瓷，最后烧出来一只普通的白瓷碗，不规整，不新奇，不漂亮，但我最喜欢。

如此恩爱夫妻一生里，他只斥责过我一次。

因为他要纳我有婚约的幼妹为妃。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顾着求他，说我的幼妹同未婚夫青梅竹马，情意浓厚。

如今回头想，才惊觉自这一刻起，前半生的好运被尽数收回。

我愈劝，陛下便愈恼，最后还是将我幼妹抬入宫中，宠冠六宫。之后的小十年，局中人时觉得漫漫无期，此时说来，乏善可陈，无非是我越发像史书里慈眉善目的皇后，温俭恭良，无悲无喜，冷眼看着旁人嬉笑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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