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本事，还得再练练。”

-----正文-----

张海侠记事很早。

往年这个时节，城中凤凰木繁花似火，日落时分恍然同火烧云连成一片，家中女眷买回鲜花糕饼，归途折枝簪红花一二，发丝云雾般拂动之际荡下新鲜木香。母亲的面容他已印象模糊，只记得别人都冲他说吉利话的日子里，那双低垂的凤眼一年比一年忧愁。

“夫正月岁始，五月盛阳，子以生，精炽热烈，厌胜父母……”拄幡的先生从母亲的臂弯里抱走他，一副讳莫如深的做派，没人敢问他抱囝仔手法为何如此娴熟。

大旱持续三年，凡是有一线希望的尝试，都不会被阻挠。先生说正月十八要抬神冲海，要找个容姿端庄的童子虔诚起乩，以求顺利上达天听。于是在场所有人都望向他，先生要过他八字，沉吟片刻断言道：“父母不堪，将受其患。”

“有空讳之言，无实凶之效，世俗惑之，误非之甚也。讳举五月子，以为正月五月子杀父与母，不得举也。以举之，父母偶死，则信而谓之真矣。夫正月五月子，何故杀父与母，人之含气在肠腹之内，其生十月而产，共元气也。正月与二月何殊？五月与六月何异？而谓之凶，世传此言久矣。”张海侠不紧不慢背诵道，“先生只说前半段，欺人未曾读过全书。”

“让半大小鬼穿着隆重的供奉行头往暗礁遍布的海里冲？我看这先生也是半桶水招摇撞骗一辈子。咱们结了案就去找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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