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灰狗、白船

-----正文-----

不知不觉间，我在蓝烟乡已经居住了有十年之久。

某一个清晨，我突然回过神来，跳下脏兮兮的床铺。我意识到，这逼仄而杂乱的房间里全都是我生活过的痕迹。我拉开许久未曾清洁的铁窗，看着外面厚重的雾气将对面那栋涂满油彩的建筑裹挟得严严实实，突然腾起一阵嘶吼的欲望。

我一直喊，一直喊，喊得嗓子都劈了叉，发出鹅一般的叫声，最终，我还是停了下来，因为我开始止不住地咳嗽，直到呕出一口血。

不会是什么绝症吧？

我把掌心的血擦在裤衩上。

我迫不及待想证实这一点，踩着拖鞋穿着背心就跑出了门，踢踢踏踏地在铁板楼梯上踩出一串愉悦的音符，最终跑到李大夫的门口。

李大夫此时还没有完成起床后的功课——刷牙、拜神、背书，当我把他家门踹开的时候，他正跪在地上，以一种相当虔诚的姿势对着神像磕头。

“喂！李湘江！”

我一步向前，挡在他与神像的中间。

他有些愤怒地仰起头来。

“给我把个脉，看看我什么时候死。”

李湘江似乎感觉自己的信仰被侮辱了，不过没有人在乎，因为他信仰的神在十几年前就被打成了邪教，别说我们了，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底气和资本侮辱他的信仰，久而久之，李湘江把这件事情当成了修行。他说，他坚持做我们这群混球的医生，就是为了修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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