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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高启盛从小要强，凡是都要挣个头彩。

人假如摘除一个肾，剩下的一个就会发育得更大，以弥补缺失的功能，这在课本上叫代偿。就像他，从小缺少一切，长大后越是要用欲望去填。

他给班主任记迟到的学生名单，在上课铃打响之前擦干净黑板，课间续满茶杯。高启盛名列前茅，又懂得讨人欢心，老师都关照他。手段固然不光彩，但稳坐宠儿宝座。同学看他不顺眼，觉得他狗腿，戏谑地喊他优等生。

他不屑多和同龄人交流，觉得哪怕是坐在同一间教室，自己也和他们隔了一道看不见的玻璃。高启盛早熟，因此一双眼看得也格外清楚：他们不吝惜开销，不缺生活费，而他需要那每学期优秀学生三百块的鼓励金，能补贴家用，让家里三口人多吃上几顿肉菜。

他的骄傲全在每月放榜的那一个小时里，自己的姓名迎着众人的目光出现在总分榜第一行时，好奇、艳羡、轻蔑，各色眼神都向他投来。他高傲地想，你们尽管看吧，就像海洋馆水缸里的热带鱼群瞪大眼睛审视人类。

高启强给他送饭，总是老三样：白米饭、鱼、小炒青菜。味道谈不上好，总是寡淡，鱼是卖剩下的边角料，隐隐的腥。

他却很珍惜这半小时的时间，他哥一周只来一次，生意不景气时一次也来不了，就怕错过客人。他高中住校，一个月只放两天的月假，学校不让家长进门，他就蹲在栏杆隔开的门口狼吞虎咽地扒饭，偶尔跟高启强讲讲学校的见闻，高启强总是听得很认真，他没上过多久的学，却格外关心弟弟的学校生活过得好不好。高启盛其实也没经历什么快活日子，他从英语杂志的阅读里挑拣出来些无关紧要的轻松话题，润色一番就成了自己的校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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