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

-----正文-----

棘刺与他的自我展开了一场持久的拉锯战。他睡在教堂三层，极境住在他隔壁。这教堂的门锁时好时坏，极境因此经常在半夜醒来，看到棘刺坐在他床尾，有时是打瞌睡，有时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他。

“奴隶主都没你这么监工的……”极境哀叫着倒回床上，打了个滚，崩溃地抓乱自己的头发头发，“你怎么不睡觉啊！”

棘刺气定神闲地靠在床尾的立柱上：“你说的，你喜欢看着我。”

“你知道一般人半夜看到床尾多了个人会干什么吗？”

“嗯？”

“害怕，尖叫，把枕头扔到你脸上，再踢你一脚。”

“但你没这么做。”

极境泄气地靠坐在床头，咕哝：“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把我弄得不正常了。”

“这是在帮你演化。”棘刺把极境的那套理论扔回来。他一条腿搭在床上，另一条腿晃晃悠悠地点着地面，放松地坐在床尾，笑着和极境对视，说，“好吧，我会克制的。”

月光被教堂外狰狞的飞拱打碎，洒在石砖地上，像一粒粒闪着光的石子。两人坐在同一张床上，漫无目的地聊天。所有扭曲怪异仿佛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一对旅行途中的亲密朋友，在潮热的夜里你来我往地试探彼此的心意。伊比利亚静谧的夜幕下，阴沉的塔楼里酝酿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氛。

极境决定成为那个大胆的人。他舔了一下嘴唇，沿着被子隆起的褶皱把手伸过去，轻轻搭在棘刺的手背上。他甚至不敢把手掌的全部重量压上去，只是虚虚地放着，低着头，把不安的脸藏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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