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否?假否?念否?苦否?

-----正文-----

白鹤年少的时候，听说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练食不食，心中仰慕其高华气韵，遂往天宫探访。

凤凰住在三十三天，守着荒芜的流云，云中一根寂寞的梧桐。她的修为已近圆满，万物映入眼中已无宠无辱，无幸无尤，几乎重归于虚空。她将逼近道祖佛陀的彻悟，只是终剩一点未能点化。

白鹤的来访将凤凰从冥想中唤醒，高寒的梧桐之巅，她垂目睥睨着来者，问他为何来，何所求。

白鹤道自己来此向凤凰求道。他从东方的蓬莱而来，欲往西天的极乐之境，期间还想去人世走一遭，历几遍四时的寒暑，去看看河畔的朱楼，街口的人流。

白鹤少年身形，琦年玉貌。一看便知涉世未深，不识人间疾苦。

凤凰似笑非笑，带着隐微的垂怜:“鹪鹩巢林，不过一枝，你所求未免太多。”

白鹤道:“可我并非鹪鹩。”

鹪鹩是南疆深林中的小鸟，寻常以二三虫豸野果为食，飞不过蓬蒿之高，过着数年如一日的寻常生活。他也曾来求访过凤凰，问去往西天的法门。

凤凰道:“鹪鹩虽小，孤守一枝苦修经年，或可得道，仙鹤翱翔青云，却未必有参悟的机缘。”

白鹤少年意气，于是凤凰定下赌约，以五百年为期，看白鹤与鹪鹩孰先得道飞升。

白鹤辞别了凤凰，在天地间云游。他去天尽头追逐落日的余烬，潜于深海看皎皎的白珠，飞入层云俯瞰苍蒨峻岭。他栖息在云霞里，沐浴着晨露醒来，在流水腾腾的金色细浪上漂游，在岩石与朔风中冥想静观。他看过了这些天地宏景，它们亘古不变，而他也将自己融入凝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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