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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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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月底的飞机,正好赶上科隆最热的时候。

-----正文-----

沿海城市的夏季晌午,日光静静地烤着大地,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白亮。看似明媚,实则灼人,外头空无一人,唯有停在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

老房子里的空调也很老,十多年前顾邺搬进来的那一天,卧室里的两台就已经老化泛黄得看不清底色。运转起来的时候,也像一只行将就木的老狗发出的粗重喘息。

唯有客厅里那台雪白的挂壁空调是新的。几年前,顾邺刚上大学,用做家教攒的第一笔钱给家里客厅安了空调。新式的空调是静音的,反倒安静得让他有些不习惯了。比如现在,全家人刚吃完饭,他在厨房里洗碗,却能听到客厅电视综艺节目的笑声。不高不低,能听清对话,像是有人刻意调到这个音量给他解闷的。

顾惜坐在茶几旁,茶几上铺着一张纸巾,上面剥好的沙糖桔堆成一个小山。她刨完手里最后一个,想往桔子山上继续堆,才发现已经无从下手,似乎放哪儿都会引起一阵山体坍塌。她想了一下,把最后一只放进自己嘴里。很甜,许久后尝出丝丝酸涩。

桔子是桂春霖早上买的,说是要二十多一斤。虽然现在的养殖技术已经可以让沙糖桔一年四季流通,但桂春霖仍然坚持沙糖桔在南方属于反季水果,这会儿吃,还是要买广东来的最好。但桂春霖自己不吃,她好多年前就查出了糖尿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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