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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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乔明飞也没得休息,手头很多事要做,程南绝原本打算在品茗山待两天,陪陪他,结果中途接了个电话,就立刻赶回去了。
李无争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一根手指戳着太阳穴揉着的乔明飞,笑道:“等哥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就好了,他就最近有点忙。”
乔明飞笑了笑,“嗯”了一声。
程南绝在忙什么,乔明飞不知道,他也能感觉到程南绝不想让他知道,所以他什么也不问,程南绝亲亲他的眼皮说:“我回城里一趟,晚些给你打电话。”乔明飞就点点头说好。
程南绝赶到酒吧的时候,张姚已经跟洪炟在三楼办公室等着了。
张姚把刚从偷拍男人那里拿来的通话录音点开给他听。
程南绝背靠着窗台,两手往后撑着,盯着桌子上的手机。
自从上次被堵了个正着之后,偷拍男人被程南绝这帮人的凶狠吓了个半死,他只是图钱而已,并不想让自己惹上什么大麻烦,可是他也躲不了了,程南绝的人顺藤摸瓜,没费什么力气就摸清了他身边的关系网,他做这一行打过多少擦边球,游走过多少灰色地带自不必说,现在程南绝也没把他怎么样,只是让他配合一点,他不敢不照做 。
录音中对方是个嗓音有些沧桑的男人,听着有点年纪了,话里详细地询问程南绝最近的动态,去了哪,干了什么,跟谁在一起,并且问偷拍者为什么没有拍到上次照片里的年轻人,偷拍者说上次身体不舒服没去成品茗山,男人有些生气,让他接下来务必盯紧两人,查清楚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录音放完了,张姚和洪炟望着程南绝。
程南绝抱着手,大拇指放在牙齿间一下一下啃着:“他为什么对我和乔明飞的关系这么感兴趣?他到底想干什么?”
“会不会是程总?”张姚抬头问。
“不是我哥。”程南绝摇头:“我哥不可能做这种事。”
“四哥,咱们一起长大的,我的交际圈子你都熟,对这个声音有印象没?”程南绝问。
洪炟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他这口音听着像南方人,不过不那么明显。”
“查到的IP地址不也说在S城?”张姚说。
程南绝:“我在南边没跟什么人有交集,会不会是以前对付过的?”
“应该不会。”洪炟琢磨了一下:“那些人这边的亲戚朋友这些年咱也都留意着呢,他们逢年过节都不敢回来,不可能忽然来跟你挑事儿。”
程南绝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头绪,索性拿起手机给乔明飞发微信聊天。
洪炟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说:“哥,陈煜回来了。”
程南绝一愣,抬起头:“是吗?”
洪炟“嗯”了一声,说:“回来有阵子了,到处打听你呢。”
“打听我干什么?”程南绝皱眉。
“不好说,指不定有点旧情难忘那意思吧。”洪炟笑。
程南绝笑着“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看手机。
“昨天刘长青给我打电话说的,你们当年那一届的同学,还有联系的就那么几个,陈煜要找你也不难。”
“刘长青还说什么了?”
“他也没多说,陈煜问他你的情况,刘长青说都忙着,平时没啥联系,陈煜就说改天一起来这儿喝酒。”
“来这儿?”程南绝抬起头。
“嗯,他肯定已经知道这个酒吧是我的了,能找着我就能找着你。”
程南绝想了想,说:“不用管,他要是正常来喝酒闲玩儿,你该怎么招待怎么招待,其他的你想办法给推掉就行了。”
“好。”洪炟点点头。
没过几天,陈书选那边订好了行程,飞机一落地,他助理就把电话打到了程南绝手机上,先是恭恭敬敬地问程先生什么时候有空,程南绝说都可以,那边立即说那就晚上吧,说着报了个X城最有名的大酒店,程南绝没什么意见,就说行。
陈书选那边订了酒店顶层最贵的景观餐厅。
程南绝叫了李无争一起,一进酒店大堂,助理早已恭恭敬敬在等着了,几人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进了电梯直升顶层。
一走进奢华的包间,靠窗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鬓发银白,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眉目英挺,面相看起来不算和善,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目光锐利气场逼人,但只是一恍间。
只见他满面笑容的叫了一声:“南绝!”把烟按在烟灰缸里,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素未谋面的人,直接这么称呼显得有点过于亲切了,不过程南绝已经注意不到这个细节,他在听到对方声音的一瞬间,脑子里神经一跳。
李无争看了程南绝一眼,俩人互相递了个眼色,了然于胸。
程南绝笑着伸手过去:“陈总。”
陈书选使劲握了握他的手,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秒钟,满眼赞赏。
程南绝笑着给他介绍说:“这是品茗山项目的副总,李无争。”
李无争微微欠身说:“陈总您好。”
“你好你好,来,快来坐。”陈书选热络地招呼两人入座。
菜品提前都预定好了,服务生们训练有素的上菜,陈书选一边与他俩寒暄着,一边问还加点什么,喝点什么,程南绝客气地道谢,陈书选的助理跑前跑后安排完,便和服务生一起退了出去。
程南绝拿起加热过的毛巾擦了擦手,抖开折叠精致的餐布搭在腿上,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无争,李无争心领神会。
那个录音他俩都听过好多遍了,陈书选的声音,几乎和录音里的人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程南绝内心诧异。
他不认识陈书选,不管是生意上还是私人交集都从来没打过任何交道,如果真的是这个人在暗地里派人跟踪监视他,他想不明白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大佬到底有什么意图。
二人虽然内心惊疑,但并未流露分毫,席间气氛还是很融洽的,陈书选很健谈,对合作中出现的失误再三表达歉意,程南绝也笑着客气了几句,陈书选对程南绝的年轻有为赞不绝口,程南绝笑着说:“哪里,陈总过誉了。”
他依旧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李无争在不显山不露水的应付,接话搭茬总是游刃有余恰到好处,陈书选场面上阅人无数,对程南绝身边这个一看就是心腹的年轻人也不免多了几分欣赏,忍不住跟他多喝了几杯。
三个人天南海北的聊着,说了很多对X城将来发展形势的看法,陈书选说以后会侧重于这边,以X城为中心,把甄选集团在西北这一块业务做大,他笑着说:“相信我,我们以后肯定会有更多合作的机会。”程南绝举了下杯,说:“那我很荣幸,陈总。”
陈书选笑意盈盈地看了他一会儿,仰头干了。
程南绝和李无争虽然年轻,却也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在商场上,论资历论身家,跟陈书选这种巨鳄还是远远不能比的。
这样一个身份的人,特意在百忙之中不远万里来这儿摆宴,席间对着素未平生的两个后辈谈笑风生闲话家常,若说真的是为了底下合作中的一点小差池来特意赔礼道歉,任谁都不会信的了。
陈书选似乎也并不在意二人琢磨这其中的蹊跷,言谈间问了一些程南绝个人方面的问题,还有对以后的规划什么的,程南绝一一回应,陈书选满意地直点头。
大概是心情太好喝得有点多了,醉意涌上来,陈书选情绪上有了些不易察觉的波荡,他目光毫不遮掩地看了程南绝一会儿,说:“你比照片上看起来还一表人才。”
程南绝挑了下眉:“陈总看过我的照片?”
陈书选没有答话,沉默了一会儿,说:“你长得跟你妈妈很像。”
程南绝夹菜的手一顿,眸色微沉。
李无争警惕地看过来。
“您认识我妈妈?”程南绝放下筷子,拿起酒杯伸过去,笑道:“原来陈总跟家母还是故交。”
陈书选跟他碰了一下,仰头干了,捏着酒杯叹了口气。
“认识……三十年前就认识了。”
程南绝胳膊撑着桌子,勾着嘴角看着陈书选,神情渐渐冷戾,旁边的李无争拎过茶壶倒了杯热茶放在程南绝手边:“哥。”
程南绝瞥了李无争一眼,李无争冲他微微摇了一下头。
“南绝。”陈书选带着醉意,低声叫他。
程南绝应了一声。
“你不知道我是谁,不认识我,我不怪你……”陈书选低头看着面前的碟子:“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能不要怪我……”
“陈总这话从何谈起。”程南绝笑得已经有些勉强,他只能极力控制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让语气平静。
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这个人——
他不想让那个念头出现在脑子里,他狠狠压制着,不允许。
“我欠你的,欠你们母子的……”陈书选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露出一丝沧桑的悲怆:“那些年你受委屈了……我早该来找你……”
程南绝脸上挂了一晚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他冷冷看着陈书选,一言不发。
李无争心下的震惊已经无法形容,他转过脸,看着程南绝额角爆起的青筋,捏着酒杯骨节发白的手,他知道程南绝从来没办法在这件事上保持冷静。
“哥。”李无争按着他的手臂,皱眉在他耳边小声急切道:“他喝多了,说话未必可信。”
“我没喝多,小李。”陈书选拿起手边的湿巾擦了擦嘴,放在一边。
他直起身子用力吁了口气,又伸手拍了拍奢贵的西装衣襟,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郑重地看着程南绝。
“南绝,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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