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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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房里。
熊七捏着裴词安的肩,许是他力道正好,见二少爷嘴角微扬,便鼓起勇气唤道:“少爷……”
“嗯?”
“……”话到嘴边却不敢问了。
裴词安见此心中了然,明明不想也不愿再同那人置气了,可胸腔中却仍有一股莫名的火苗冒出,他被自己气笑了,“又想问我兄长如今身体如何?可好些了?”
熊七被戳中了心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二少爷,见对方仍是挂着笑容,心想这次应该没事,便闷声点了点头。
“放心,我那大哥没那么容易死,再说了……”裴词安回头,从浴桶里伸出一只手握住熊七那搭在他肩上的糙大手,嘴角却笑得灿烂,半是哄骗半是自认为的事实,又道:“再说了不是有你么?大师可说了,等你肚子里有了动静,那便是有了生机。”
熊七被哄得一愣一愣的,他赶紧低头看向自己壮实的腰身,紧皱着眉,问出自己的不解。
“二少爷,俺……俺是不是得病了?”
裴词安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自己,觉着有趣,他剑眉轻扬,笑问:“何意?”
“俺……俺的肚子好像一直没有动静哩。”熊七突然有些无措,不知是何原因。心揪揪的,生怕二少爷得知他毫无用处便不要他了,忙又补充说:“俺……俺真的,每回都有好好夹紧的,只是……只是俺不知为啥没有动静。”
裴祈安闻言是真笑开了花,他嘴上哄着傻子别急,心下却鄙夷汉子是真傻。汉子怎么也不细想一下自己每日喝的汤药,还误以为是自己有病,真是可爱得紧。
想起汤药,裴祈安嘴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汤药……他好似,自熊七住到他偏房就没吩咐准备了。
如今,也断了月余了……
想到这,裴祈安摩挲汉子手腕的大手突然起劲,生生将人扯近,“去拿澡巾来,我要起了。”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熊七也长了几分看眼色的本领,见二少爷又面色不愉起来,他忙去架上取澡巾为二少爷擦身子。
从上身擦至下身,熊七越发觉得燥热。二少爷胯下那根淡粉色的阴茎,即便是在没有涨大的状态下也十分可观,他瞧着面红耳赤,不自觉地夹紧了腿,擦拭的动作更是火速。
熊七满心欢喜地为二少爷系上了自己绣的最后一个香囊,心中想着得抽出时间再多绣几个,但也没忘了重要的事。
他转身准备去清洗浴桶,二少爷却伸手拦住了他,抓着那只粗壮的手臂就往外扯。
“少,少爷!……去哪儿呀?”熊七回头看了眼浴桶,想着不及时清洗二少爷会与他置气的,又道:“俺,俺还没洗浴桶呢!”
“去宋大夫那。”裴词安顿了顿,又道:“你不是觉得自己有病么?保险起见,我带你瞧瞧去。”
熊七一愣,任裴词安拉扯着,心中溢满暖意。
到了宋大夫那处,阿川同几个师兄弟也在,裴词安一进屋便单独传宋大夫出去谈话,将熊七撇在了屋内。
阿七见着了熊七很是惊喜,忙撇下医书起身走来,“咦,阿七?你咋的了,看着怎瘦了些?”
这几位小厮与熊七已近三个月未见面,此时都起身围了上来。
熊七见着好友们心生欢喜,抬手挠了挠脑袋,憨笑着低头看他们,说:“哪瘦了呀,少爷还夸俺身子健壮嘞!俺这次……是来看病滴。”
“你病了?”阿川皱起眉,伸手抓起熊七的手,“阿七,你信得过我不?我先给你把把?”
熊七点点头,他怎可能不信阿川,阿川作为宋大夫最得力的徒弟,医术定也不虚的,更何况阿川又从未骗过他。
阿川把了熊七右手,面色凝重,又抓起左手摸脉。
见阿川这副表情,熊七心中一紧,问:“俺……俺不会真得病了吧?可是俺,俺身子结实,健康的嘞!怎会……”
“这……这咋好像是孕脉啊!”阿川抬头看着老实巴交的熊七,惊愕不已,问:“阿七,你……你和大少爷行过房了?!”
“啊?!”熊七吓了一跳,忙俯身捂上阿川的嘴,慌乱道:“这……这,俺……”
见人欲言又止,阿川也不知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还是点了点头,“晓得了,我不会再问。你别慌,一会儿我请师父给你把把,没准是自己医术不精把错了。”
孕……孕脉?
熊七不晓得自己当下心情如何,心中有喜有忧。
喜的是,若自己肚子里真孕育了个小生命,那大少爷的病是不是就会慢慢好转康健?再者,这小生命……是他同二少爷的,这也令他心中欢喜。
可,这也算是半喜又半忧。
而更忧的是,他并未同大少爷行房,若他真怀上了,那他与二少爷共同的秘密不就揭竿而起了么?那到时,自己是不是会连累了二少爷同大少爷的名声?
不怪他想的实在多,他是真的慌恐。
这时,屋外谈话的两人一同进了屋。
宋大夫笑着请熊七坐下,笑问他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也不来看看他这老头。平日里,熊七最爱来找他唠嗑,会体恤他年迈帮他捏肩捶背,同他谈论自己家乡的趣事。
“俺帮着二少爷修屋子呢,那小屋重新刷了色,如今看着可新的嘞!”熊七笑道。
笑容在把上脉的那一霎僵住了,他抓起熊七的另一只手再次摸脉,心中甚寒。
“如何?他可是病了?”裴词安见宋大夫神色凝重,急忙问。
他摸不准自己此时的心绪,他好像在期待着,可心中却又多了几分抗拒。
宋大夫闻言垂下眸子,淡道:“无碍的,他几日前是不是着了凉?这才有嗜睡反胃的反应。”
裴词安不信,等宋大夫写了药方递给阿川,又传他出去谈话。
阿川接过那张写着方子的黄纸,脸色煞白。
他是知晓阿七是双儿的,虽不太了解,但师父曾与他说过双儿的孕期会比孕妇还要艰苦,子宫腔狭小不说,生育时更是常有一尸两命的可能。
他红着眼看向熊七那高大结实的身板,仍是叹了口气,心中实在不忍。
而屋外的宋大夫深知二少爷的做派,心疼熊七不说,面色不改稳如老狗地扯谎:“二少爷不必担心,阿七虽是双儿,但他子宫过于狭小是很难生育的。况且他长期营养不均,如不好好调理是不太有受孕的可能性。”
“老夫为他开的调理宫寒的方子,二少爷要按时盯着他喝,若是落下病根,以后怕是会丢了性命,毕竟他是体质特殊的双儿。”
裴词安本想再问,但又不觉着宋大夫会有胆子敢骗自己,于是点了点头道了谢。
同熊七回院子的途中,裴词安依旧多疑,问熊七:“那药房小子同你说了什么?怎这般高兴?”
起初熊七失落得很,可当下他又确实高兴,他如实地跟二少爷分享自己的快乐,嘿嘿笑道:“阿川说他们这些时日很想俺,说瞧俺瘦了让俺多吃些粮,还嘱咐俺要按时喝药。俺不想给少爷您添麻烦,就同他们问了些如何快速生育的法子哩!”
“那他们怎说?”裴词安问。
“他们说让俺先调理身子,说俺现在的身子并不适合受孕。俺想了想觉着也对,就问了些调理身子的方法。”熊七憨笑着,“怪不得俺肚子一直没动静呢,原来俺是真的有病嘞!”
裴词安无语,敷衍道:“愚笨。”
熊七垂下脑袋,连同宽厚的肩膀也耸了起来,模样瞧着就很失落,他自个儿纠结了会儿,闷声道:“俺……俺确实愚笨没啥文化,二少爷别介意好不好?”
裴词安没理会汉子的话语,他细想着方才熊七说的话,觉得同宋大夫说的别无二致后才安心了些,可又烦心得很,思绪缠绕乱作一团。
汤药断了近两个月。
这期间,他们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做上几回,回回都射进宫腔,熊七的肚子真就没动静?
是真的如老宋头说的那般熊七不易受孕,还是……自己也有些问题?
裴词安简直不敢细想,他下意识地顿住脚步,鬼使神差地伸手拦住熊七,将手紧贴在汉子肌肉分明的腹部,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熊七愣愣地问:“咋……咋了。少爷,是俺,俺的肚子有啥问题吗?”旋即想到了方才宋大夫同他说的话,又笑道:“宋大夫说俺这是前几日淋雨时着了凉,没啥,没啥问题的嘞!”
见裴词安仍蹙着眉头,熊七的脑壳子难得开窍一回,他问:“难道,二少爷您……您这是在担心俺?”
裴词安闻言像是被戳中了心思,炸起了毛,气急败坏地骂道:“谁担心你!?就你这乡下来的想法才如此粗俗!”
“是是,是俺想法粗俗。”熊七憨笑着,伸手小心翼翼地去碰二少爷的手,“二少爷别动怒呀,夜里容易睡不着的。”
见二少爷没缩回手,熊七想着对方应当是没在生气,便准备缩回自己的手,不料下一秒却被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抓住。
两只手在宽袖下十指相扣,心脏正在疯狂跳动着,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剧烈地好似要跳出容器,而暧昧的情丝也在缓缓攀上心窗。
熊七突然开口:“二少爷,俺好像,好像流汗了哩,掌心湿哒哒的。”
裴词安脸色一红,偏过头去,手上的动作加剧,没回应汉子的问话,而是道:“安分点,别叫下人注意。”
“哦,俺晓得了。”
熊七瞧着二少爷那泛红的脖颈同耳根子,再低头,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这才发现,原来二少爷的掌心也起了汗。
两人到了院子里,小圆立马迎了上来,像是一直候在门口等着他们。
裴词安瞥了熊七提药的手,轻抿起唇,开始沉默。
汉子那双手黝黑不说,粗长的手指上还满是疤痕,每每高潮抚摸他背脊时都能令他感到刺激敏感,有些伤口还带着肉刺,常常划疼了他。裴二少爷明明最是嫌恶这般粗糙的肌肤,可他不得不承认,那与自己审美产生反差的身板相貌,确实对他有吸引力,实在令他感到欢愉。
“少爷?”小圆已经候着等吩咐许久,熊七都跑没影了,见自家少爷仍在走神才出声唤他。
思绪被柔声打断,裴词安一回神,视线里哪还有熊七的身影?他气急忙问:“熊七呢?去哪了?”
“少爷也没啥事吩咐他,他便先偏房了。”
“那药呢?”
“这呢,少爷。”小圆哪里不知少爷的别扭性子,心下翻着白眼,手上扬起提着几大包药,恭敬道:“方才药房的小厮有来传话,所以小圆这才候着少爷,等着为阿七煎药呢。”
“哦。”裴词安轻咳一声,自觉失态,矜傲地扬起脑袋,抬手一摆吩咐道:“去煎药吧,送药时记得顺带颗蜜饯儿。”
“小圆晓得。”
裴词安转身,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道:“下回他走时要拦住他,真是这些时日待他太好,连主子都不过问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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