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翼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羽毛。
一片飞不起来的羽毛。
她紧闭的眼前有一丛丛灰蒙蒙的山,深浅不一,起起伏伏。
在无尽的灰暗里,她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着,低空掠过山峰与山谷。
疼痛也就跟着一起时起时落。
在这样飘荡无依的世界里,有一个仅存的锚点。
一个温度略低,又的确温热的东西。
她看不清它的位置,却知道它一直存在,不曾移动。
令她感到安定。
于是她彻底卸力,放松身体随波逐流,等待这一场冒险迎来结束。
终于在某一刻,羽毛攀过顶峰,飞入云霄,白光骤降——
辛辣酸苦的东西急速涌上喉头。
薄翼一个翻身,趴在床沿呕吐起来,苍白的小脸呛得通红,眼泪被挤出来,可怜兮兮地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薄冀端着桶,一面在单薄发颤的脊背上轻顺。
等薄翼吐完了,他拿起床头的纸巾为她擦拭唇周,又抽出新的想替她把脸上残余的眼泪和汗液一起擦掉。
薄翼擡手接过,她大口喘着气,脸色相比之前好了许多:“我自己来,”又拾起掉落在床单上的治疗仪自己贴到肚皮上。
薄冀没有多话,只点点头说:“我去洗一下桶。”
洗完桶回来他发现薄翼不在床上,医务老师看出他想问什幺,偏头指了指更里面的一扇门:“在里面,上吐下泻,都过一遍就好了。”
薄冀低声谢过,又问医务老师桶该放去哪里。
放好桶转身正好对上窗外泻进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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