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绘

-----正文-----

当晚，二少爷喝得醉醺醺回来了，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他是被人用狗尾巴草的穗子挠醒的，一睁眼，床头就是良生的脸，鲜灵灵的，冲着他笑。

“起来，”他像小时候做过无数次的那样叫他起床，“少爷你让我今天早点来的。”

赵永亮揉揉眼睛，宿醉的头脑还昏沉的，依稀记得昨天临走时，他要良生第二天再过来，过来叫他画。这良生，说不清是起床气还是别的什么，“还敢来？”他一边穿衣服，一边佯装恐吓他，“今天，还要让你光屁股。”

良生不愿给他画那些光屁股的画，但他想见他。他们在二少爷的卧房里，到处放的都是二少爷画的画，有些画上盖了布，那是他给良生画的那些。头一回良生给他做模特时求他千万不能叫别人看见，当时二少爷虽然不以为意，却还是好好地做到了。良生一看见那些布，心里就软乎乎湿答答的，好像也有了一点勇气，“敢，”他小小声回答他，“只要少爷高兴……”

二少爷当然高兴，比起他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些高高在上的洋人模特，世界上简直没有比良生更听话更好的人了。他几乎是一个挺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良生轻车熟路地侍应他洗漱过，又吃了东西，二少爷就打开箱子调颜料了。那时他还没来得及打发蜡，身上只穿着家里备着的夏布袍子，清清爽爽的，只是个少年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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