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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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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瞻博不知经历多少次约会了,居然还会紧张。他站在落地镜前,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一下黑色领结,随即走出衣帽间。他来到徐小云的房间,准备敲门的手,忽然顿在空中。他的食指关节弯曲着,在手背迸出一根笔直的筋脉。他想,不应该催促女士。他差点因为心急而坏了自己在妻子心中的形象。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坐立不安。他四处走着,随时回头望向楼梯。他的妻子还未走出她的闺房。不知是在化妆?是在穿裙子?还是在发脾气?他的某位前女友就曾在出发的前一刻,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将提前计划的约会毁于一旦。

不会的,妻子没有脾气。他即刻否定这条恶意的揣测。手工定制的男士皮鞋与大理石地面相碰,有条不紊的磕碰声如同主人的心跳,一下一下突突地撞击胸口。他穿着一身隆重的黑色西装,两片发亮的缎面衣领与优美的肩线和腰线,将他笔挺的身姿与优雅的气质展示得天衣无缝。

他的上半身倚靠在楼梯的木制扶手上,右脚搭上左脚,无意识地摩挲起手腕的袖口,神情严肃地似乎在思考着什幺。他表面上看似气定神闲,内心实则焦灼不安。她会不会是睡着了呢?唔,有可能的。万事皆有可能嘛。他想好借口,一个转身,走上楼去。

裘瞻博刚好走在第四个台阶上,徐小云就似凭空出现在最高一阶的楼梯上。他仰望着她,眼中充满着无法掩饰的不可思议,如同凡人看到希望女神降临于这一片荒凉的陆地上。那一刻,他感受胸腔发出的振动,仿佛有一种澎湃又激昂的情愫在里面沸腾。

她身着一条复古暗红色连衣裙,绸缎质地与款式设计的V领将她圆润的肩头与丰盈的胸部,衬托得如同生机蓬勃,热情活力。高腰的A字裙长恰到好处地遮盖在她的小腿肚上,下方一双暗红缎面芭蕾平底鞋,让一双小脚看似小巧又灵动。她那张不施粉黛的素面,只有唇上染着淡淡的玫粉唇蜜,而后脑勺扎着一半的马尾,并用一根暗红色的蕾丝发带绑成蝴蝶结。

她的神情恬静且淡然,似笑非笑地俯视楼下的男人。她好像在等待着什幺。于是乎,他朝她伸出手。他的手在颤抖。他知道的。他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火焰哔哔啵啵地燃烧。他没有功夫思考愿意,因为妻子已经朝他缓缓走来。

说句心里话,尽管他们在车上,但是坐在身旁的徐小云像是一颗饱满多汁的樱桃,新鲜又可口。裘瞻博想脱去她的衣服,撕开她的内衣,掰开她的双腿,急切且残忍地插入她柔嫩的下体。他想听到她压抑的啜泣声,还想舔舐她的眼泪,然后再假惺惺地亲亲她,咬咬她,骗她与自己继续沉沦。

丈夫明明在目不斜视地专注开车,却让妻子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视线。安静的车内,只有看者与被看者才能感受这之间的怪异。徐小云看了看裘瞻博,见他神色自然,便认为是自己的直觉紊乱了。以前,她可没少凭借这一份敏锐的直觉解决人生难题。现在,她随意地把陪伴多年的朋友按上了一个罪名。

餐厅位于郊区。放眼望去,干净开阔的街道和整齐地观赏树,他们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仿佛进入了一个隐秘且神圣的部落。徐小云的手被丈夫牵着,走过一个宽阔的油柏十字路,远远就看见一栋清新雅致的拱顶小别墅。她看到庭院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便轻轻晃了晃丈夫的手,说道。

“店铺打烊了。”

裘瞻博径直地推门而入,接着回头看向妻子,轻佻地笑道。

“老板来吃饭,员工就得上班。”

走在一条石板小道,穿过一片热带雨林的院前布景,徐小云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植物,不禁好奇地问道。

“这些植物多少钱啊?”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那幺她也想养一些花草在家中前院。只是,裘瞻博心急把妻子带进餐厅,一眼都不瞧那些植物,随口答道。

“我不清楚。”

身为老板还不出清楚价钱,那真是花钱如流水了,徐小云颇为不满地暗想道。

来到一扇玻璃双开门前,裘瞻博毫不迟疑地向内推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他正等着妻子为这次的精心准备而大吃一惊,并露出深受感动的表情。当徐小云走进餐厅,就被富丽堂皇的景象给予了雷霆一击。她不知道这是十七世纪巴洛克建筑风格,主张极致奢侈与颓靡的皇室风格,却被这繁复细密,鬼斧神工的装潢所深深震撼。

她被四周充满神圣意味的壁画,以及崭新昂贵的室内装饰有所恫吓,好似她这样的平民,是没有资格进入如此辉煌尊贵的场所。她驻足在距离餐桌的一步之遥,神情为难地看向裘瞻博,问道。

“我们不会是跑进博物馆了吧?”

裘瞻博哼哼笑了两声,捏了捏徐小云的手,答道。

“这是我接待特别客人的私人餐厅。我知道你不喜欢受人关注,也不喜欢被人服务过多,所以餐厅只有一位男侍者负责上菜,另外准备的惊喜……”

“惊喜?什幺惊喜?”

徐小云自顾地坐在裘瞻博为她拉开的椅子上。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用餐的时候,徐小云终于知道何为“惊喜”了。本是西式餐厅,却是中式菜肴,而且,还是贵州当地的特色菜。不仅如此,食材是从本地运来的,掌厨之人亦是黔派师傅。当她吃到凉拌黄皮小土豆,那股熟悉的味道直击味蕾。她不争气地湿润了眼眶。裘瞻博见着,笑问道。

“好吃得哭了?”

徐小云难为情地点点头,说道。

“是家里面的味道。”

徐小云不仅喜食酸辣,还爱食臭。有一次,裘瞻博在冰箱里闻到一股怪味,而后徐小云便羞愧地把一罐霉豆腐藏了起来。裘瞻博是上海人,口味清淡,倾向于粤式菜系的饮食风格。徐小云为了方便,一般都是以他的口味为主。偶尔,她会趁人不在家,偷偷地吃几口又酸又臭的美食。

妻子瞒着丈夫做了许多事情。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什幺都知道。他知道她时而翻看纸箱里的东西,知道她的一家三口之死与她有关,知道她一直受到姨妈的压榨,知道她在机场呕吐,既是害怕陈年往事的败露,也是害怕内心阴影的纠缠。

在探索的路上,裘瞻博不是一无所获。他越是了解徐小云这个奇妙的女人,内心就越是生出古怪的征服欲。他从未有过这种具有毁灭性的欲望。曾经的所爱之人皆是与他平等,不管是地位还是身份。可是,自从性生活丰富起来,就有一双邪恶之手企图扭转他的心灵。

他向来自持,却慢慢松开束缚自我的绳索。他把原因归咎于徐小云对他的溺爱。一旦面对他的祈求,她的底线总能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宽。因此,他玩心大发,任由本能驱使,把她的身体摆弄出各种‎‌‎淫‎‍‎‌‌荡‌‍‎‌的姿势,与她做出各种出格的事情,和她体验各种欲死的‌‍‎性‍‎‍‌爱‌‎‌。

真正的惊喜随着室内灯光骤暗,一束柔和的圣光仿佛从壁画中的圣母之手降下,徐徐洒在左前方的钢琴台上。忧郁的爵士乐尚未奏响,徐小云却是眼前一亮。这样的异常,不料被裘瞻博捕获。他眼神幽深地凝视着妻子的侧颜,而妻子则神情专注地欣赏着舞台上的钢琴师。

他低下头,不忍再看这样的场景。如今看来,他又被发小恶作剧了一回。

他们同桌坐着,裘瞻博觉得心头作痛,一会儿把手搭在桌面上,一会儿摸摸餐巾布,一会儿又拿起和放下筷子。他微微擡起头,眼睛转向前方,偷偷瞄着妻子。昏暗的光线铺盖在徐小云的脸上,她陶醉的眼睛里流淌着情韵的点点流光,它们细细密密地旋转着,时而卷起她那浅短的睫毛,时而又掀起她那半阖的眼睑。

徐小云的身心皆被音乐所吸引。不得不说,就是这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让裘瞻博为之着迷。他听不见音乐,因为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声。一切正如歌手所唱……

It happened so quickly

One second it hit me

I've fallen quite hard over you

I won't pretend I've been anxious

Just like I've always been

This time it's sticking

And time just stops ticking

When I have my arms around you

Four-leaf clovers and lucky dimes

Coincidences and cosmic signs

Have proved that I am quite naive

I'm falling fast, filling gravity

And all that I see is serendipity

———

歌曲是Laufey的《Serendip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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