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云掉进爬满蝮蛇的泥坑里。她听到有人在笑,男女皆是。他们似一个个金铜铸造的鸣笛,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把搓甲刀划着她的耳膜。她抽开挽住丈夫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这个举动,连她的丈夫都没有发觉。她并不着急离开,而是向人群围着的圈子的外面再退两步。她将每一个人的五官都看仔细了,只为观察他们是否会留意她的离场。
他们的目光从未移开自己的目标。她感到难过,因为她仍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他们能把她视为一个木桩,而不是空气。她真的离开了,毫不犹豫的。她穿过人堆与人堆之间空出的缝隙,犹如行走在一窝又一窝乱叫尖笑的鸡圈里。
每逢父亲所认为的节日,女儿都会穿上又肥又大的水鞋,踩在又绿又白的鸡粪里去捉鸡。每只母鸡都很讨厌这个像是刽子手的小女孩。它们在被割喉之前,总会同仇敌忾地戏弄一番小主人。徐小云记得母鸡被父亲抓住两只鸡爪,倒吊在空中,菜刀轻轻往鸡的脖子上一拉,枣红色的鲜血便会喷出来。虽然射程不远,但是掉落的血珠染红了水泥地。她一次都没有洗干净过。
徐小云偷走了一盘寿司,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用餐。洗手间很大,比她的卧室还要大一些。她呆呆地嚼着米饭,吃不出一点甜醋的味道。她本以为自己很饿。在与鸡鸭讲话的时候,她确实很饿。那种使人焦虑的饥饿感仿佛在她的脑子里,而不是胃里。她只能听命饥饿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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