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在兵荒马乱里结束,到了二月初,封城已十天有余。
城中一时人心惶惶,市井间流言四散,据说现在狱中昼夜拷打不休,囫囵个的人进去,马上就给拆成几截,惨叫声隔了几条街都能听得分明。
除了官府抓细作的酷烈手段,关于白灯匪的流言也传得有鼻子有眼。谢萦有天早上去汲水,听到周围有人正讲得绘声绘色,说谁要是被他们的白灯笼一照,马上就会被勾走魂魄,成了傻子。
城中闹得沸反盈天,宁昀倒是清闲了一段时间。
如今狱中拷死嫌犯,已经省去了验尸这个步骤,直接拖去乱葬岗了事,仵作自然没有用武之地。
官府不召,他闲来无事的时候,除了读从墓中带出的《上清大洞箓》,就是在画他的那些画。
一个貌若好女的俊美少年坐在案前,手持炭条低头作画,原本该是非常赏心悦目的一幕,可惜他画的不是什幺山水花鸟,而是满纸的心肺经络。
一具身体从中纵剖,再不就是半截的手脚,看着实在是相当瘆人。
谢萦在旁看了几次,瞧他画得倒是很像,只是太过求实,没一点写意之气,这样的风格绝对会为画家所不齿。
她环抱双臂,啧啧感叹:“我原还奇怪呢,你长成这个样子,家里门槛都该被媒婆踏破了才对。怪不得你不与人同住,谁要是冷不丁看到你在画这种东西,简直吓也吓死了。”
宁昀指尖一顿,放下炭条,擡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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