谵妄
-----正文-----
在晏家,晏斯茶房间的窗外,是一堵白墙。
这间房面朝阳,可惜视野不好,只有躺下时,才能望见一溜儿天空,还有墙外参差的树梢。三四月的时候,上面会开满白玉兰,如同停了一树振翅欲飞的白鸟,壮观得梦幻。也的确梦幻,十几天就谢了,凋落殆尽。玉兰花叶不同期,花先开,再长叶,所以花未开之前,枝杈光秃秃的,像天空喑哑的裂痕,未免有些冷清。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了。那株玉兰上不知何时缠挂了一只鹞子风筝,被吹得残破不堪,但依旧绊在树枝间无法脱离,在风里摇晃,就像在挣扎。他每见此景,都有种逼仄的窒息感,仿佛上天有意的嘲弄。
风筝。很小的时候,老师教过他做风筝。他做的就是这种最传统、最常见的鹞子风筝。老师让他们带回去,周末同爸爸妈妈一起放。爸爸不在家,妈妈总躺在床上。他拿给妈妈,她看了一下就闭上眼,再没有话。
在记忆里,她几乎不跟他说话。
以前老师教修辞比喻时,让他们写妈妈。选一个最能代表妈妈的关键词,用“妈妈是......”的格式造句。有人写妈妈是阳台上的花,妈妈是牛肉饺子,妈妈是睡前的童谣......
他写,妈妈是疼痛。
“为什么是‘疼痛’?”
“因为她总说这两个字。老师,疼痛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么?你摔倒在地上,那一瞬间的感觉就是疼痛。你打针的时候,针戳肉里的感觉就是疼痛。你被别人伤害了,心里那种很难受的感觉也算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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