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荣弯下沉重的脊背，从地上捡起一块被自己用手捶破的镜子碎片。

他看见镜中的男人长着一副面斜嘴歪的可怖容貌。

他把碎片凑到眼前仔细地瞧了瞧，不禁狎笑地掰弄自己的五官。

他捏一捏自己的鼻子，掐一掐自己的嘴唇，掀一掀自己的眼皮，好奇地这具藏污纳垢的皮囊下是否会像浓黄粘稠的脓水挤出来。

没有，什幺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

他经常感觉有蟑螂跑进去自己的皮肤下产卵，无数颗卵鞘顺着如同小溪般的血液游动。

他把镜子拉远了一些，张开嘴巴，把自己的舌头拖了出来。

还是没有发现一丁点惊喜。

这就是说，平时把食物嚼得嘎吱作响的并不是害虫的尸体。

他没有感到沮丧，也没有感到欢喜。

他神色冷静地把锋利的棱边放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一下一下迅速又利落的动作，鲜红且温热的血液缓慢地涌出。

右手划左手，左手划右手，他毫不怜悯地完成整套流程，似乎从以前就在脑中重复排练这件事情。

紧接着，他背靠浴缸，坐在地上，两只手放在身侧，让两排鲜血犹如欢庆的红色彩带慢慢流淌。

随着时间流逝，死神派遣出它最爱的使者。

付荣歪着脑袋，斜着身子，眨着沉重的眼帘，却不料一个身影忽然闪过，而他的身体本能似地触电般颤了颤。

他立即精神抖擞起来，把眼皮撑到最大，瞳孔遽然收缩起来——是将他抛弃的女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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