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苑仙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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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河还有点臭的时候，阿荣十八岁，嘉树二十岁。两人在这个新年夜受邀去市里的大饭店吃酒局，碰面后热络一抱，摘了围巾就往楼梯上爬，明明前天才见过，但话是说不尽的。招待跟在后面着急：先生，先生，包间在一楼！

阿荣嘉树相视一笑，“我们先去喝两杯，你就跟他们说堵车了。”

小桌上喝完了，到大桌上，人一多，阿荣就不爱说话，嘉树倒是游刃有余，有个搞剧作的小眼镜说他是孔雀明王孔宣，人面桃花两眼含刀带笑。阿荣当时差点呛到，什么孔宣，申公豹才差不多。他又问自己是什么？小眼镜想了想，红孩儿吧。阿荣一拍腿，这都不是一出戏了。

饭局后半段，众人推着嘉树起来讲两句，嘉树父亲是作家，具体写了什么不知道，毕竟当年被批斗死了。只不过嘉树继承了那文采斐然，他说起话来自由华丽，如水银泻地，洋洋洒洒、有理有据，大家都开始鼓掌了，阿荣坐在饭桌前转玻璃台面，趁诸君不备直拿曹营取蒸鲈鱼腹部最美一块肉，大家都开始敬酒了，阿荣打瞌睡，昨天夜里听了整晚迪斯科，还研究了一会象棋。

等人散鸟尽，嘉树疲惫地靠着椅背歇了一会，随后端着小白酒盅，姿态轻松如同拈花，要来最后敬阿荣一杯，坐到他身边看看他，却见阿荣两眼紧闭，手还拿着筷子，碗里剩三两粒米饭，桌上铺着鱼骨虾壳，阿荣真乃浑水摸鱼的高手，仿佛时间静止在他眨眼的那一刻，都没人发现他睡着了。嘉树给他夹了一筷子虾，又将酒盅倒扣在虾上，随后推醒了阿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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