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骨

-----正文-----

母亲患了老年痴呆，已不认识所有家人了，两个月前还摔坏了后脚跟，一直躺在医院，嘉树经常去看她，谁也认不出来了，没有表情，谵妄，说嘉树是她仇人。只是今天尝到了小排冬瓜汤，飘着小虾米，她眉毛一扬，上下嘴唇吧嗒一声，显然味道很鲜。这反应。说明她的病还不重。

旁边床位的护工说如果病人忘记如何吃鱼，如何吃螃蟹，是一个阶段，最后，会忘记如何咀嚼，如何吞咽，尝不出味道，那才是彻底的遗忘，代表魂已经散了。

嘉树拍拍她的被子，“妈，我走了。”

一起来探望的还有文文妈妈，似乎不担心出去乱跑的文文，一只飞蛾拼命撞着灯，医院大门口光影闪烁，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鬼了。

嘉树摸出香烟，额发落在眼前，组词造句，不知如何把文文的情况告知她，一听到阿荣的名字恐怕要跳脚。

“阿姐，文文现在住我一个旧相识那里，过几天会送回来。”

文文妈妈：“什么时候的旧相识？这两年的？还是好多年前的。”

她理解成谈朋友的那个朋友了，也好。

“嗯。”嘉树应下来，“老早以前的。”

文文妈妈：“作孽哦，文文又发呲，实在不好意思。”

“小孩安全就好了。”

嘉树与她道别，走到地铁口，在虹口糕团店买了一盒金桔糕。旁边卖白兰花的老妪面前摆了两只竹编篮筐，他嗅到湿甜的浓香，芬芳扑鼻，里面堆放着大量的小花，洁白细腻，松松的一个碰着一个。他买了一小把，身上的硬币总算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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