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

-----正文-----

结婚证都握在手里了，孟致之还觉着不大真实。

打从继母和弟弟搬到家里来住，他就失去了太多东西。

心爱的铅笔盒、那间摆满玫瑰花的漂亮屋子，父亲的宠爱，甚至于母亲的命。

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一生都是那个坐在窗边、穿着素色旗袍，手覆翡翠镯子的温婉女人。

唯独在死前，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披头散发，铁青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眼珠子似乎随时都会瞪下来。

她语气嘶哑又尖利:“小孟儿，你去求他们，求他们让你活下去……你得活着……”

这些年，孟致之活成了孟家人脚下的一条狗。

那些人喜欢看他跪在地上、像狗一样摇尾巴。高兴了能像抚弄宠物一样疼他，不高兴也会拿他找找乐子。

狗就是狗，人就是人。

人一旦活成了狗，看谁都不像人。

他当是周朔跟那群人一样，逗弄他给自己找找点乐子。甚至当周朔牵着他的手，走进民政局的时候，他都觉得这是一场玩笑。

现在这个红色小本本就躺在自己的手心里，火辣辣的，烫人。

他们是夫妻吗？是吧。

也不是。

他们两个人，哪怕躺在一张床上，哪怕结婚证上比肩依偎，也是一个天上云，一个渠中泥。

周朔带孟致之回了自己家，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浴衣，就看见孟致之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结婚证发愣。

“民政局一身烟味，”周朔叫他，眉眼弯弯显得格外温柔，“洗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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