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付明心，程琴的腿是怎么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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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过付明心，程琴的腿是怎么断的。

付明心不答，问多了，才大约说两句，是程树根放假回来，带刚刚三岁的小程琴去街上买陀螺，就付账的一会儿，没看住女儿，让程琴走到了马路上，结果被一辆飞驰的摩托车给撞了，车轮从程琴的腿上轧过。

我猜就是这件事给了程树根打击，让他放弃了临县的工作，回到了镇上，重新找了份机修的工作，虽然薪酬不如从前，却能够呆在妻女身边，还能每周回去看望父母。我第一次见到程琴，是程树根把她从下沆村接回来，她与我同岁，也要上小学了。

程琴小时候长得不像付明心，皮肤粗黑，小眼睛，十指粗短，全像了她爸，我恶毒地猜想就是因为这样，付明心才不喜欢她，才会在后来放任程树根把女儿送回她不喜欢的乡下由公婆照顾，自己却找了我来教导。但程琴的沉闷性格，我倒觉得是后天养成的。

坐着轮椅去上学，多少都是要被指点的，但我从未见过程琴给出反应，无论是被男孩子们推搡还是被女孩子扔纸团，程琴都是一声不吭地抓着自己的桌子。

二年级时因为老师的建议，程树根给程琴换了拐杖，我很是期待了一回程琴能够抓起拐杖来痛击那个坐她后桌，总是扯她头发的男孩一把，但是没有。

然后那个男孩有一天把程琴的拐杖抢走，藏在了隔壁班的扫帚堆里，于是程琴下课后就被困在了她那由桌椅构成的小小监狱里。那天我是负责打扫卫生的值日生之一，所以得以第一次看见程琴趴在胳膊上无声地流出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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