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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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指到数字6时响了起来，今天没有特别要做的事。英妶揭下手腕上的膏药，下床、检查枕头、关灯、吃药。进入卫生间前先喷空气清新剂，拖洗地板、收拾衣物、通马桶，她刷洗掉洗手池内的胡茬后再梳头发。43根。

穿上围裙去做饭，时间是六点三十二分，米粥、窝头、辣炒包菜、猪肉炖粉条。英妶去叫儿子吃饭，儿子大叫着跳下床，当她盛好饭儿子准时出来，去叫丈夫，接着两个人边聊边吃，剩下一个人默默听着。

七点十五分。“妈，我袜子呢？你给我放哪去了？”

七点十六分。“我的裤子他爹的滚谁屋里去了！肏你大爷的！赶紧过来给我找！”

英妶打开那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抽屉，拉开那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衣柜，找出他们需要的东西。七点二十五分，家里重归安静。她打开电视、广播，让人的声音填满这间屋子。

英妶不自觉想起从前。婆婆说女人既然要吃定男人一辈子，那就对终生照顾他们的结果别抱有怨言。那种爱抱怨的女人最不知足，不知足的人特别容易失去手头上现有的东西，最后落得一场空。婆婆说这话时用眼角瞟她，那意思似乎是在暗示她，她的母亲是咎由自取。

以前和婆婆住，英妶的脑袋里总是绷着一根弦，生怕惹恼婆婆被丈夫责骂。现在婆婆走了，她觉得自己像是住在活死人的墓里，一点人气也没有。她不想念婆婆，只是怀念二十出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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