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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17 新年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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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快呸呸呸。”

-----正文-----

江浙的冬天总免不了潮湿阴冷,二十几年长在北方的青年,被丝丝入扣的寒气放倒,也成了起床困难户。

“别(四声)起了别(四声)起了,跟俺在被窝里睡一辈子吧沈老师,俺给你暖一辈子被窝。”

春节前的最后一个礼拜六,俩人在楼上睡到九点半,沈建平实则照常六点五十分准时醒,然而陆成江缠着他,被子外冷飕飕冻鼻尖的空气和身上肉贴肉的暖没法比,人民教师沈建平也尝到了赖床的甜头。

“今天真要开会呢。”又懒了一会儿,眼看门框上顶的挂钟就要走完十点,沈建平小声央求,“您放开我吧。”

从前,陆成江要劝沈建平别跟他客气,后来他日渐懂得了,沈建平的恭顺和温和是骨子里的东西,他不能、也不应该凭个人观念强行改变一个天生如此好的人。

所以当他又一次听到沈建平温顺的乞求,不再觉得要跟沈建平强调这是放低自己,而是尽情享受了心里漫开的甜蜜——他的爱人沈建平,温柔得像股兑糖的温水,没有人能不为这样的人折腰,哪怕明知如此一来两人的地位将长久不平等,是对爱人的不公平,也还是沉溺了进去。

说到底,都是因为爱情,爱情叫人在蜜罐里昏睡不醒,还叫人混蛋,陆成江眼睛睁也不睁,挑起嘴角大咧咧地耍流氓:“沈老师求求陆某,求得好听也许陆某就愿意放开了。”

不仅嘴上无耻,行为也嚣张放浪,他把右手探进沈建平腿间,不等沈建平反应,毫不客气地用食指指甲在沈建平本就‍‌‎‌‍射‌‌‎精‍‍过度而极其脆弱的‎‌阴‌‎‍‍茎‎‌冠头上抠了一下。

“您不要、啊——!”

沈建平是真的疼着了,陆成江也知道他会疼,可他没法不欺负他。

他又一次狂热地把沈建平可怜的‎‍阳‍‎‌具‍‎‌紧紧裹在手心里,大开大合地撸动,撸得沈建平又疼又累,整个人战栗不止。

可尽管如此,沈建平还是极度配合地迅速勃起了,甚至还主动岔开腿平躺,让两人从面对面的抱姿变成一上一下,一个肯定又要展开激烈‌‎性‌‌‍‍交‍‌‎‎的姿势。

“要么让陆某现在就死在沈老师身上吧。”

毫不费力地将沈建平压在身下后,陆成江垂首看了看沈建平身下比‎‌阴‌‎‍‍茎‎‌还要可怜肿成桃红色的‎‎‌‍‍穴‍‌‎‎口‎‎‍,心跳邦邦地捶在鼓膜。

“不然沈老师肯定要被陆某欺负出个好歹。”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建平说出的第一句完整的话是:“陆支书快呸呸呸,快过年了,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快呸呸呸。”

陆成江莫名冒出一种荒诞的庆幸:幸好战争年代已经过去,否则如果他和沈建平是战友,那么危急关头沈建平一定会主动牺牲自己让命给他。

两人是前一天晚上八点钟到的城里,是头一次,在一起过夜。

爱情让人变得大胆,沈建平的谎言从每周六中午开会,到现在敢告诉母亲:这周六的会早上八点钟就要开,陆支书慷慨,愿意周五晚上接他去城里的房子歇一晚,免得第二天早上太赶。

母亲听说愿意提供帮助的人是陆成江,心情是相当喜悦的。她已经知晓这位年轻支书的来头,知道他来自北方先进城市,军校毕业,是高级知识分子。

陆成江的形象使她想起自己下乡前的岁月,在教室里,在书案边,离柴米油盐、锅碗瓢盆很远很远。

是以晚饭后陆成江开车来接沈建平时,妇人特地解掉了围裙,还把自从成为寡妇后就再没有戴过的深红格子头巾找出来,包在头上,仔细盖好花白的蓬发。

除此之外,她还给陆成江装了满满一搪瓷盆年糕。

“谢谢陆支书愿意帮建平,我们这里过年是一定要吃些年糕的,陆支书不要嫌弃,年糕吃了年年高,一定要收下。”

妇人把年糕盆端到陆成江面前,眼神里充满崇敬。事实上,她为儿子高兴,许多年里,她怕沈建平因为年幼丧父而长成憋闷的孩子,所以当看着高大挺拔的陆成江站在自己面前,笑容爽朗地说他和沈建平早就处成好朋友,不需要跟他客气时,她感到无限欣慰,更觉对得起故去的丈夫。

“建平能有您这样的朋友,我实在太高兴了。”母亲说着,拍拍身边沈建平的背,“平时多跟陆支书学习学习,陆支书要比我们有文化得多。”

面对母亲的攀谈陆成江从始至终笑容温和,母亲也一直挂着笑脸,在场三个人里,只有沈建平如芒在背,几次差点呼吸失调。

“那我就带建平走了,等开完会,我再送建平回来。”

“全都麻烦陆支书了。”

无法定义二人关系的一场谈话终于结束,沈建平几乎是无知无觉地坐过了整个车程。

他脑子里长出天一冷就爆开的棉花团,挤挤攘攘堵在一起,叫人快要崩溃:陆成江和母亲见面了,母亲极欣赏陆支书,但实际上我让陆支书成了跟男人睡觉的、

他想不下去那个词,那个词可以拿来骂他,但决不能骂陆成江。

他两眼发直,后背也不贴椅背,就那么枯坐了一个多小时,陆成江什么时候把车停了也没发现。

“陆支书不然今天、唔唔——!”

车停进巷子,车灯熄灭,路灯也没有,陆成江凭记忆掳掠住沈建平的身体,单手扣住沈建平的后脑用力与他在车里接吻。

“您等、等等,这里、这里,唔——!”

沈建平惊恐万状,因为是在城里,哪怕天已经黑了,那些楼房仍长着数不尽的眼睛,比农村要密集得多得多,他不敢想被哪怕其中一双看见,他要如何面对第二天的太阳。

“沈老师最好不要出声。”陆成江嗓音沉得和一月底厚重的冷空气一样,结结实实,压在沈建平颤抖的身躯上。

“沈老师不是教语文的么?不懂什么是既来之则安之么?”陆成江抱他抱得更紧了,吻也更加凶狠,北方男人天生的蛮性,陆成江大刀阔斧地展现给他。

在车里纠缠了将近半个小时,到最后沈建平脊椎都软了。他的脑子里再装不了关于这段隐秘同‍‎‎性‌‎‌‍‎爱‍‌情的忧惧,只剩下本能:他爱陆成江,已经爱了。

当夜两人做得昏天黑地,不管他是不是二椅子,沈建平满脸泪花地想,不管他是不是一无所有,他是有资格爱人的,这个资格是陆成江赋予他的,所以他除了在有限的时间里,把全部的爱都掏给陆成江以外,做什么都是无意义的。

这是沈建平活了二十几年难得果决的瞬间,然而主导这场爱的另一个人,陆成江,比沈建平要孤勇得多得多:他已经决定好三天后回东北,除夕年饭吃完就告诉陆岳霆和宋挽青,他爱上一个青年,而且必然是要和名叫沈建平的青年度过全部余生的。

“明年,明年就跟我回东北过年吧沈老师。”

陆成江俯身在沈建平耳侧,把这句话藏进了沈建平柔软的鬓角。

没有集中供暖,南方的冬夜实在不温和,四壁间都是冷的,可如若两个人紧拥在一起,那么寒冷暂且也能够抵挡的。

酒精一样令人眩晕的温度一直蔓延到第二天上午,迟迟睁开眼迎接了太阳以后,陆成江发现还是自己还是极度想要沈建平。

或许是因为春节短暂的分离就在眼前,哪怕不过七天,对于热恋当中的人来说也好比要生离死别。

“村委会我办公室里的电话,沈老师随时都可以用,本就是服务大众的,沈老师得空就过去拨,我的号码在桌上红本翻开第一页,按完号码再按一次拨打键,我肯定第一时间接。”

陆成江急急地交代,声音和沈建平的喘息声融在一起。

“不能、不能胡乱占用公共资源。”

沈建平气息颤抖,身体仿佛已经不再是落在床上,而是浮沉于海面。那片海宽广得没有尽头,只有与天相接的远方屹立着一座灯塔。

他惶急地想要登上塔去,竭力伸长手臂终于触摸到了灯塔下方的堤岸,触摸到了陆成江的肩膀。

“我等您回来。”

他又流下泪来,和身体里滚烫的情潮一同倾泄。但与先前每一次的眼泪都不相同,那一刻的他,身体里长出了一种二十几年都没有过的品质——贪婪。

也许呢,他想,也许他能与陆成江在一起很久很久,不是一个秋天一个冬天,不是一两年,他们相爱,为什么不可能在一起很久,这世上凡事,难道就有一定的不可能吗?

他把他超额支出的单薄身体一次又一次交给陆成江,体力耗尽而又被幸福填满,从没有哪一个冬天令他如此不畏惧严寒。

等到终于就快赶不及中午的大会,陆成江手忙脚乱地给他穿衣服套袜子。

他被像个小孩儿一样翻来覆去,掖衣角折领带,陆成江跪在地上给他扣扣子。

“过年沈老师吃胖点,等过完年,攥足劲打我一顿,打几顿都行。”

沈建平笑都没有力气大笑,只能深深注视陆成江乌黑的发顶,他笑着,清浅的梨涡显出来,盛满他二十四岁时的幸福。

陆成江送他到距离教育厅一个路口远的林荫道,隆冬已至,哪怕是东南地区也不能见大片葱郁翠色,只有略显沉重的墨黑松树不改旧颜。

陆成江在车里给沈建平搓热了手,临让沈建平下车又把沈建平的围巾给他紧了紧。

“开完会出来,还在这儿等你。”他从车窗探出身子,和一步三回头的沈建平看不够地互相摆手。

眼看沈建平要走出路口,他又按耐不住,赶忙按下喇叭。

沈建平果然竭尽全力地小跑回来,来到他这一侧,弯下腰问他怎么了?

一个吻落在沈建平额头。

伴着“咔擦”一声。

沈建平脸颊绯红得羞赧起来,心想吻怎么会有那样的声音,想来自己已经是爱情里的痴儿了,竟能幻听出不存在的声音。

“祝沈老师带奖状回来。”陆成江给他顺平眉前的头发,意犹未尽地说。

“好。”沈建平信心满满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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