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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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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上班

-----正文-----

两个月后,辛尚嵘坐在了卫莱分化干预和器官矫正中心涯余店的超声影像室,这里已经试营业了,等到元旦将是正式营业。

这也意味着,他排除了万难,实现了心中所想。

说不好听的,但是实话,他要感谢成叔的前妻和女儿,是他们的归来让辛岚无暇顾及自己,他成功拿到公司的任命通知,也正式地摆在辛岚面前时,他竟然只是恍惚地抬眼,并问,“人死前真的会后悔之前的所为吗?会吗?”

辛尚嵘回答不了他。

就像他也回答不了成恩的那许多问题,他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有没有进入拜庭心理诊疗中心,不知道她母亲的病恶化成什么样子,他只知道,成叔说了,他的心在他的爸爸辛岚这里。

辛尚嵘很羡慕成秉昌表达出的这份真挚的感情,是他让他明白了哪怕走过弯路,哪怕来得再晚,感情只要是真挚的,那就是最美好的。

中午下班后,辛尚嵘走出中心,思索着要不要回家做饭吃,可能是猛然自由,他还不习惯支配自己的生活,所以总是在做出选择的时候犹豫彷徨。

他在附近租了房子,走路十分钟就能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家。

刚走出一步,手里的手机亮了,恰巧是个来电。

等等,这是两个月没再见过的谢朗的号码……

“喂。”辛尚嵘接起电话,向前走去。

“下班后时间腾出来,我请你吃饭。”

辛尚嵘顿了顿,中间隔了这么久,为什么他可以用昨天刚见过面的老熟人一般的口气说话。

反之,他却需要好好思索一番才能说话。

“莞安?”

“对。”谢朗说得理所当然,“我去莞安找你,怎么样?高兴吧?”

“不用了,我在涯余。”

“什么?”

“我在涯余。”辛尚嵘重复,“我们中心在涯余开了店,我过来了。”

谢朗的声音冷了下来,“在哪儿。”

辛尚嵘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你要过来吗?”

“对,现在。”

辛尚嵘明显听出出门的声音,然后是谢朗的低声怨念,“幸好老子提前打电话了,呵,这要是下飞机了听到你这么说,我可是会非常生气的。”

“我在滨江路和正新路交叉口西南角,你来吧。”

“很好。”谢朗很满意,“等我。”

明明上次的见面和聊天并不愉快,而且谢朗还拿那些调查出来的东西炫耀,可是鬼使神差的,辛尚嵘同意了和他见面,或许还是因为廉崇峥吧,就算不想承认,可是通过谢朗来获取廉崇峥的消息,或许真的比较便利。

彼此利用,也并未不可吧。

辛尚嵘等到的是开车来的谢朗,他将车停在路边,车窗后的脸装酷,“上车。”

他的车眼熟,那天从度假村别墅区开出来的车应该是他的没错。

“我下午要上班,时间不多了。”

“啧。”谢朗无语下车,大剌剌走过来。

辛尚嵘惊讶,“你把车停这里?”

“那不然?”谢朗很平静,“我又没来过这里,不知道哪里有停车场。”

辛尚嵘叹息,“我带你去我们中心停车场。”

谢朗撇嘴,重新折回车上,辛尚嵘也跟着坐了进去。

一番折腾下来,辛尚嵘的午饭到底是在中心楼下的面馆解决的。

谢朗明显不快,但他的确做到处处让着辛尚嵘,辛尚嵘抬头看了他好几眼,软了声音道,“其实我知道……”

“我先说。”谢朗放下筷子,“你以后都在涯余了?”

“对。”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他在涯余。”诚然这不是所有理由,但的确有这方面的理由。

“不可能!他就是从涯余不见的,不可能在涯余。”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在。”

面馆里,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侧是阳光直射下的僻静,一侧是阴影下的嘈杂,给人以非常强烈的割裂感。

谢朗的表情就这样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里,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初次见面时的那种笑,“呵呵,哈哈哈,行,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

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下巴下方,是非常胸有成竹的姿态,然后叫出了让辛尚嵘颤抖的名字,“辛多一,先不说廉崇峥,有一件事,一定比他更让你感兴趣。”

猛然被叫原来的名字,辛尚嵘有些恍惚,而且他很不喜欢此刻谢朗的眼神,像是被扒光了暴露在阳光下,可他明明知道自己没什么不可见人的。

就算知道了他原来的名字,又能如何?

“什么?”

“张铎峰,你父亲。”谢朗拿出卷宗指给他看,语速配合着手指的频率,一字一顿,“杀了人,他要判二十年,判无期,还是判死刑,可能要掌握在我手里了。”

卷宗上的张铎峰、菜刀、妻子、死亡、嫌疑人等等字眼映入眼帘,这一刻,辛尚嵘好像看见了一个无形的建筑一下子坍塌了。

张铎峰,他的父亲,在辛尚嵘的印象里好像一个神秘人,因为他出现的频次太少太少,又从辛岚嘴里听到关于他的抱怨太多太多,在仅有的他出现的次数里,辛尚嵘不敢靠近他,不敢和他说话。

辛岚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不是omega,你父亲只喜欢omega,他想培养一个omega唱高音,一直培养成他想要的样子,因为omega的嗓子最动听最适合,而你是beta,你不适合,你父亲不喜欢你,不想要你……”

小时候,因为听到过辛岚唱歌,辛尚嵘依葫芦画瓢地学着哼唱过,不小心被张铎峰听见,他摁着辛尚嵘的肩膀警告他不准再哼唱了,吓得小小的辛尚嵘泪流满面,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做才是对的,他在本不懂得维系亲情的年纪里,却要主动维系这份亲情,他伸手想去帮张铎峰抚平眉峰,却被张铎峰无情推开,再没有看他一眼。

如果这就是父亲,辛尚嵘真的宁可不要。

时过境迁,年纪越大,参悟的东西会越多,他知道辛岚的抱怨影响过他,让他加剧了对张铎峰的恐惧,所以辛尚嵘曾经理智地尝试着让自己再去理解张铎峰,因为他的身上毕竟流着张铎峰身上的血。

可是很遗憾,因为记忆太少了,他渐渐模糊不清对张铎峰的感情,于是就把它锁在了一个建筑里,尘封它,禁锢它,如果哪天有需要了再拿出来。

而现在还没拿出,它便坍塌了。

“辛尚嵘,辛尚嵘……”他听到谢朗在叫他,“这个案子在涯余很多人关注,这两个月我也都在忙这个,现在收集得差不多了,下周开庭。”

辛尚嵘回过神来,“原来你是律师。”

谢朗这才想起来,点头坏笑,“对,忘了自我介绍,请叫我谢律。”

“挺好。”辛尚嵘笑了笑,“怪不得查人那么快。”

谢朗不在意他的讽刺,问道,“你想让他怎么判,说出来。”他的眼神里写着“快求我”。

“我再看一下卷宗。”辛尚嵘深吸一口气,将卷宗拿在手中,仔细翻看。

谢朗盯着他的脸,渐渐由欣赏变得炽热。

眼前的人从一开始的让人生气倒觉得有点意思,再到产生兴趣想要探究,用了很短的时间,其实这很符合谢朗的性格,毕竟他曾有过只见一面便确定关系的时候。

只是有一点,在他隐约猜出辛尚嵘和廉崇峥曾经是那样的关系后,便觉得辛尚嵘不是可以随便任他玩玩的人了。

好像他的背后有人在监督一样,然后有个声音在说,“如果是他,那就只能是他”。

这让谢朗徒生出一种辛尚嵘高不可攀的感觉,可这明明不符合他的性格,在他的世界里,omega尚且可以随便玩玩,更何况一个beta。

所以,一向游刃有余游走于感情世界的人,也有了犹豫不定、矛盾挣扎的时候。

“如果两个人的死,都是他动手的呢?”辛尚嵘突然开口问。

谢朗听后很激动,身体前倾,“你也不相信他?”

“我是问你如果。”

“两条人命,基本死刑。”

“明白了。”辛尚嵘推开卷宗,“这种案子,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有没有新的关键性证据,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翻口供,所以,你凭什么决定他怎么判掌握在你手里。”

谢朗的眼神里充满惊喜,笑道,“事在人为。”

辛尚嵘迎接他的视线不说话。

谢朗便继续,“比如我要防止他翻口供的话,一防alpha家属威胁他女儿,二防alpha家属贿赂法官,总之防着alpha家属,就基本能防住死刑。”

“你说谁?”辛尚嵘似茫然,“谁的女儿?”

谢朗的眼睛变得凌厉,“张铎峰的omega女儿。”

辛尚嵘眼睛里瞬间没了光。即使内心刹那波涛汹涌,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忽闪了两下睫毛,低下头来,轻声哦了一声。

谢朗感受到他的情绪,追问,“跟我说实话,想让他死刑吗?”

“你见过他了?”辛尚嵘反问。

“当然。”谢朗道,“他一直在问他的宝贝女儿怎么办,能怎么办,没了父母,也没亲戚,恐怕要进福利院了。”

谢朗似乎有意刺激,不过辛尚嵘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他道,“如果真是事在人为,这个人里,没有我。谢朗,请你不要带上我。”

“行,明白了。”谢朗拍了拍掌,这次见面到现在为止,他都是一副成熟稳重的精英模样,而到了此刻,他堆上坏笑,又和之前无异,“你很聪明,我很欣赏。”

辛尚嵘看向他,有些欲言又止,最终抿抿嘴,“我该去上班了。”

“晚上继续找你约会,怎么样?”谢朗挑眉,“赏脸吗?”

“好啊。”

谢朗感觉出来,辛尚嵘似乎对他多了一丝温和,当然只是一丝,毕竟他这个人面无表情才是常态,只有逼急了才会露出凶相,当然谢朗只当他是小猫龇牙,一点也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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